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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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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郎时常站在院外面对南方一动不动,我为了谴他悲伤,总是弹奏这架箜篌,直到他听见熟悉的南调回绕在夜空里,才能回头对我笑上一笑。”

铮地一声轻响,她拨开了弦乐,淡然道:“可是,我为什么输给了你这个什么都不用做的人?”她轻轻垂下冰晶双瞳,淹没掉一丝泪痕。尔后不胜酒力一般,伏身倾倒在坐墩上,如同委地飘零的花瓣。三千烦恼丝水泻一样披散开来,遮住了她的娇柔眉眼,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弱不胜衣之形,平添他人的爱怜。

谢开言不由得说道:“果然是个美人。”

阿曼轻举一盏酒,从雪白宫纱袖口露出一截皓腕,杵在了谢开言面前。“知道这种苦涩的滋味吗?喝下去,这是你欠我的。”

谢开言想了想,依言接过杯盏,垂袖遮住杯口,滑入寒蝉玉,然后合着酒水一起倾倒入嘴中。

阿曼细细看着她,笑了起来。“什么味道?”

谢开言突然垂首,簇簇轻颤起来。“酒里……有毒?”

阿曼呵呵低笑,站起身,伸出纤秀手指,沿着谢开言颤抖的眉眼、嘴唇扫下来,用尖利的指甲削出一丝凉薄之气。

她在等着药效发作,而实际上,谢开言似乎比她预期中的要单弱多了。

谢开言苍白着脸色,哑声问道:“为什么?”

阿曼却不答话,托扶住谢开言的双肋,将她带进屋外两丈远的青牛车里,铺开早就准备好了的草席,将她裹成一团,让人看不见头脸。

谢开言的身子软绵绵的,呼吸也迟缓了许多,面对这些症状,阿曼笑得很满意。

谢照去了池塘边的高台,狄容族人尽数围在大头领身边,从屋舍到村尾,都被肃清了道路。即使偶尔有两个哨兵走动,询问阿曼为何夜半出行,都被她轻易打发了开去。试想谢郎身边的侍女头衔,绝对能让狄容失去戒心。

青牛车朝着关外流沙原驶去,沿途风沙呼啸,月色笼罩丘陵,惨淡得不含一丝人烟。阿曼只是悠然,靠坐在车辕上,放眼望着无限粗犷的北疆风光。

谢开言不闻声息,静静躺在草席里,车子颠簸得狠了,她才低缓地呻吟一下。阿曼笑得越来越开心,扒开草须,仔细看着她的唇形,辨认道:“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阿曼轻慢一笑,道,“自然是为了谢郎。”

谢开言两颜酡红,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掀开她的眼皮,还能看见她的瞳色散漫开来,像是绽放了残花败蕊。

阿曼冷眼瞧着,哼了声:“你恐怕忘了我罢?我曾经是你们主上身旁的齐美人。”

谢开言挣扎说道:“不……可……能……”

阿曼突然心生怨恨,将草毡拂下,唰地一声遮住了谢开言的脸,眉间的厌恶之色才能稍稍好转。“十三年前,我那当部落首领的父亲为了求得一时富贵,将十六岁的我和十四岁的妹妹送给了华朝皇帝,供他淫乐。狗皇帝好色,夜夜奸宿在我宫中,我为了保护妹妹不被他糟蹋,求助于太子沉渊。太子当时未曾掌权,仅是白衣身份,他施计救出我妹妹,带进了太子府。我感念太子恩情,主动向府中第一总管修谬先生投诚,先生责令我蛊惑皇帝,扰乱后宫,方便太子在外举事。传闻太子一诺千金,得到他的誓言之后,我便死心塌地留在宫中,以色侍奉皇帝。狗皇帝的身子被淘空了,很快就病倒了,将首战兵权转交给了太子。不久后太子便准备南征,赐我大量珠宝,放我出了华朝。”

谢开言依然不动,没了声响。

阿曼拂开眼前飘散的长发,在夜色中慢慢说道:“临走之前我去了太子府,唤妹妹同我一起回家。没想到不过三年,妹妹便执意要留在太子身边,不肯离开。修谬先生又找到我,许以荣华富贵,要我辗转奔赴南翎国,继续侍奉南翎皇帝。我已是不净之人,虚度十九载光阴,早就看淡了这些虚名,只觉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可是妹妹跪下求我成全,我看着妹妹流泪的脸,突然觉得亲人也不过如此,于是自暴自弃地去了趟南翎,献歌献舞,博得皇帝欢心,很快便得到了‘美人’封称。那个时候,我在心里怨恨着一切男人,恣情欢乐,缠住皇帝,不让他分心管理朝政。宫中但凡有劝谏之人,我便状告一声,故意引得皇帝灭了那人满门。听到这里,你是不是很痛心,觉得你们的皇帝简直是猪狗不如,平庸昏聩至极?没错,这话就是这样说的,因为在朝堂之上,我唆使皇帝罢免盖行远将军职务,将盖家主公扣押起来,那皇帝竟然也听进去了,气得盖家公大骂,说的刚好就是这句话。”

提及南翎惨痛往事,如果说谢开言先前还有所怀疑,在草席里尽力挣扎过身子,那么这个时候的她,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故事,因为她一动不动,静悄悄地没发出一丝声息。

阿曼偏过脸,看到她是这副模样,突然扬起马鞭,一道道抽打在她那裹了草席的身上,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之情。她兀自打了一刻,又恨恨说道:“男人都视我为玩物,我为何不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恨妹妹,恨修谬先生,恨两国狗皇帝,恨你们一切人。所以我要报复,报复我能报复的一切人,让你们陪着我一起痛,一起哭。”

晚风吹送,漫卷芨芨草,发出簌簌轻响。青牛蹄掌踏进黄沙土地,传来笃厚的回声。阿曼边说边笑,边笑边哭,不时纵情歌唱,又随手拉下孤苦伶仃的野花,插在草席之上。她哼唱着什么,像是哄着小童睡觉的歌谣,在夜风中荡起清亮之色,妆点一路寂静的车程。

“只有谢郎……只有谢郎是真心待我好。”阿曼哭闹了一会,眼波变得迷茫起来,痴痴念道,“他是个干净的男人,眼里没有一点欲念,对我无所求,怜我孤独,从来不问我出身……就算我以往那么恶毒,他也从来不会去怀疑我……”

她陷入了回忆之中,絮絮说着,南翎国破之后,她拒绝登上修谬为她置办的软轿,一人孤身回了沙漠。再后来,她就遇见了谢照,甘愿被俘,只想留在他身边。只是没预料到的是,谢开言来了。而且这个待售的陪嫁丫头,竟然是谢照嘴里常念叨的谢一。

在谢照的故事里,谢一保持着少女的样子,朝气又蓬勃,每天骑马跑过长街,引得他在后面追赶。

她本是华朝供奉,对南翎国典故了解不多,也没有心思去打听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

“很讽刺是吧?”阿曼撇过脸,瞧了瞧死沉沉的草席一眼,道,“我去南翎国不久,你已经远赴华朝,只传说死在了太子手中,是以我们未曾有机会见面。当时的我真当你死了,‘帮’你一把,祸乱完整个南翎,算是报了谢族灭族之仇。你应该感谢我,不是我收拾了那个昏庸的皇帝,至今,你们还得尽心尽力辅佐他,受他的窝囊气。”

阿曼无需附和,自然地低下腰身,扒开草席,对着谢开言白中泛红的脸冷笑:“所以说,你最终欠了我的恩情。那么我要你死,你就得乖乖去死。”

夜风钻进草席之中,抚摸着谢开言冰凉的身子,过了片刻,脸颊之上的红晕逐渐消散,她寂静无声地平躺着,面容远似砚玉。

阿曼凝神看了一会,触摸谢开言的鼻尖,突然尖叫起来:“谢一,你竟敢睡着!”

可是,为什么毒药没能发挥作用?

她顿时慌乱起来。

淡月无声,流沙原遥遥在望,晚风吞吐沙子,吸附成一个个漩涡。

谢开言在素月银芒下,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瞳犹带斑斓星辉,冷冷折射出一片流离光彩。阿曼吃惊,抽出头上发钗,狠狠朝着她的胸口扎去。

谢开言的身子如同一尾青鱼滑了开去,阿曼再扑,她再退,青牛车顶棚喀嚓一声轻响,已被她出掌击破。

“为什么?为什么?”阿曼的眼里泛起泪水,像是成串的珠子珊珊滚落。

谢开言挥袖,只出一招便制服了阿曼,淡淡说道:“我只醉酒,不曾中毒。”

阿曼捧住脸庞,双腿一软,跪坐了下来。“难怪你如此放心大胆喝下我的酒。可笑的是,我还以为我得手了。”她的双肩不住抖动,晶莹泪珠源源不断从指缝渗落,发丝在夜风中不堪娇柔,微微拂动了开来。

冷月下,她的身姿依然那样美,那样无助。

谢开言伫立一旁,冷淡地看着她。

阿曼膝行过去,伸出皓腕,拉住了谢开言的裙角。仰起脸来,便是绝世惊俗的容颜。“谢姑娘,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一定离开谢郎,走得远远的。”

谢开言垂眸看她,嘶哑道:“阿照不是理由。”

阿曼为着这道粗粝的嗓音稍稍怔忡。谢开言又道:“放下你的手,别动祸害的心思了,我知道毒药粉末还藏在你的指甲里。”

阿曼颓然垂下手,跪坐在沙池之旁。

谢开言注视着缓缓流动的沙子,沉声道:“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阿曼仰头,娇丽容颜已经染上一层灰败之色,如同花枝颓靡。她咬紧嘴唇,沁出一丝血迹,才让神智清醒了过来。

“我愿意用一个秘密换取我的性命,相信只要涉及到你现在的敌人,你昔日的恋人,这则秘密就会变得很有吸引力。”阿曼急急说道,盯着谢开言,查看她的反应。

谢开言冷淡依旧,道:“事关叶沉渊么?”

阿曼点头。

“不感兴趣。”

阿曼睁大眼睛,道:“怎么可能!”

谢开言伸出手指,掐住阿曼的脖颈,淡淡说道:“即使知道了,能换回我十年光阴么,能换回我谢族五万弟子么?”她的手指逐渐收缩,勒住了阿曼的呼吸,脸上的冷淡没有改变分毫。

阿曼的瞳仁散乱起来,丽颜憋得通红。

谢开言道:“你做出如此多的祸事,导致盖家被灭满门,罪当诛。所以,对不住了。”她提着阿曼的脖颈,手指倾入内力。

阿曼挣扎不停,发出嘶嘶悲鸣:“放……了……我……有……话……说……”谢开言不为之所动,她扒拉下腰畔所系的小箜篌,朝着谢开言砸去。

双掌大小的小箜篌滚落沙土之中,回击噌噌弦鸣。雅乐能唤醒文人的记忆,还能承载数不清的缠绵情绪。谢开言念及阿照对阿曼的宽厚,长叹一声,当真放开了手。

阿曼大口呼吸,颤抖道:“你——不是人!”

谢开言挑出两枚玉露丸送入口中,说道:“不是人又怎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还完所有的罪过,就能解脱了。”

阿曼越发颤抖个不停。谢开言瞧着她,淡淡道:“今晚你先走一步,十年之后,我便来寻你。”

阿曼冷笑:“你倒是说得轻巧。”

谢开言掀开袖罩,露出一截遍布紫色经络的手臂,道:“我中毒已深,以功力压制毒血流通,最多能活十年。”

听到谢开言畅快地说出隐秘,阿曼却是后退一步,深知今夜,就在这方她原本想埋葬谢开言的沙池之旁,谢开言一定不会放过她。

果然,她又听到那道冰冷的嗓音在催促:“有什么事情请吩咐。”

阿曼流着泪,交代了三件事。

一,对谢郎瞒住她的过去,就说她已经离开了关外,远走他方,免生挂念。

二,让她干净地死。

三,委托叶沉渊照顾好她的妹妹齐昭容。

美人哭泣的模样也是极为凄丽的,衬着雪白肤色,一种悲悯之情无限扩散开来,袅袅湮没于风霜中。阿曼不住地哭,抬眼紧紧瞧着谢开言。

谢开言沉吟一刻,道:“我可以答应你前两项。”

阿曼嘶嘶悲鸣:“如果你不答应我全部的事,我就诅咒你不得好死。”

谢开言失笑:“我本来就不得好死。”

阿曼冷冷睥睨着她,掀开淡色双唇,缓缓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十年之前,太子沉渊曾经找到华朝卓太傅,替他——”一阵风沙吹来,飞舞起她的宫纱衣襟,将她口鼻尽数捂住。她咿咿呜呜说完,一点微末之声,全部吞入风中。

谢开言仔细辨别,听不见后面的字句。但她注视着阿曼的唇形,隐约猜出几字,遽然苍白了容颜。

阿曼呵呵轻笑,道:“这就是我回报给你的东西——太子沉渊的秘密。”说完,她举起金钗,毫不犹豫地插进自己脖颈。她的美丽、她的生命在缓慢流逝,她还在慢慢欣赏着谢开言的脸色,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似乎昭示了她的得意内心。

即使死,她也不会放任别人舒适地活下去。

谢开言一动不动伫立,在银霜下在风沙中兀自控制气息的翻滚,扑地吐出一口血,才回过眼眸。脚边的阿曼已经没了呼吸。她抱起她的尸身,替她擦净颈中血,将她轻放

在草席之上,推入了沙池。沙粒滚滚吞吐,吸附住素淡清辉的身子,托举着她沉入深处。

谢开言拾起小箜篌收置进牛车,沿着不远处的山丘走动一周,采集了一束零星野花,以丝线系好,轻轻放到沙面上。晚风吹拂着小小花瓣,似不解风情的手指,拨动那株低微的生命。她站了一刻,看着月色西沉,银霜渐冷,才出声唤道:“果子,来了就出来吧。”

郭果拉住胸前垂落的发辫,咬着嘴唇,从小山丘后走出。

谢开言正视她,轻问:“老虎呢?”

郭果扑过来,抱住谢开言瘦削的后背,大声道:“那女人已经死了,你还伤心干什么?”

谢开言知道她来得晚,只看到阿曼自杀那一景,并未解释什么,只是说:“你的豆包呢?”

郭果脱下外罩的披风,将谢开言围起来,说道:“我放他进了沙棘林,让他自己觅食。”

谢开言再询问两句,郭果一一作答,口齿伶俐。比如送回被抢掠的女孩后,一路顺着往日的记忆寻来,反正狄容是不轻易挪窝的,刚好就在流沙原碰到了她,看她失神地站在沙池旁……

最后,谢开言瞅着果子妹妹玫瑰花色的脸颊,问道:“还记得我小时候教你的歌儿吗?”

郭果撅嘴:“记得。一一最小气,只教我那一首。”

谢开言摸摸她的发辫,叹息道:“唱出来吧,送这个姐姐最后一程。她毕竟爱着她的妹妹,为着她的妹妹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郭果牵起谢开言的手,转身走向牛车,果然清亮地唱了起来。

“连绵的山峰高接云天啊,飞鸟不通。怀念家乡的游子啊,不知西东。不知西东啊,顶上的苍天却一般相同。地方纵然相隔甚远啊,都在四海的环绕之中。”

☆、守候

月正淡,酒正浓。

高台一侧,黑袍谢照静坐于斯,银霜镀上俊秀轮廓,冷淡得不起一丝波澜,自然能震慑全场。句狐有了他的照应,才能避开狄容部落那些不安分的手,扯回蔽胸的衣襟。大头领喝得醉醺醺的,喷着酒气,朝着她的脖颈啜饮。“美人别走——今晚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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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娇宠日常大唐小相公穿成豪门叛逆女配我的微博能算命年代文女主的娇气继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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