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苏家上门提合离
苏金珞跟裴夫人说,要在娘家住些日子,裴夫人允了,所以也放心大胆的在娘家住起来。
春桃看着苏金珞换上男装,惊异道:“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哦,我出去溜达下,穿男装方便些,你不许告诉别人,得给我保密啊。记住啊,咱们以后就是一个战线上的战友了,等以后我跟裴珙处好了,我让他收你当通房。”
春桃微笑着没说什么,那天晚上,她们外面站着的丫鬟都听见裴珙说的那句“你睡地下”。
这傻丫头自身都难保,还想抬举她当通房,可悲、可笑,不过她不会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
溜出大门,苏金珞啪的一下抖开手中的折扇,洋洋得意的扇了几下,颇有点状若江南才子般的风流自豪感。
慢慢踱到挂名的画坊——文墨千古,伙计见她来了,急忙上前招呼道:“苏七公子,你可算来了,这几天找你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苏金珞呲牙一笑,并没有太过高兴,她已经怕了,不想再画什么春宫画了。
伙计拿出几锭银子交给她,“苏七公子,你在这里寄卖的两幅画已经成功出售,这是扣除佣金后的八十两。”
苏金珞抓过银锭子,随手给了伙计一个,剩余的装入自己的口袋中。卖出的这两幅画,是苏金珞闲时来了兴致,随手画的京城景色,这钱赚的清清白白,她敢花,至于那一千二百两的银票,苏金珞留存着不敢动,怕啊!
“苏七公子今天来了吗?”门外进来一个仆役打扮的人。
“正巧,苏七公子就在这儿。”伙计招呼着来人。
“见过苏七公子,我家老爷马上要过七十大寿,想请你给画一副全身像,挂在厅堂里。至于润笔费您定。”仆役毕恭毕敬的对苏金珞说道。
“一平尺一百两。”
“苏七公子,我家老爷说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画的好就行。请您移步府上吧。”
苏金珞有点踌躇,这不明不白的跟个陌生人走,她有点害怕。
正在苏金珞犹豫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位蓝衣公子,容颜俊美,眉目如画,一身清逸的气质正经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蓝衣公子展开手中的折扇,上面是一副艳丽无比的桃花竞春图。苏金珞直勾勾的盯着满扇桃花,竟然看呆了,只觉得有种力量拉拽着她,让她想沉浸其中。见她如此,蓝衣公子不动声色的合上了手中的折扇。轻声说道:“我与严御史大夫也有过一面之缘,不如我陪苏七公子走一趟吧。”
苏金珞皱眉,心说,你谁啊,我也不认识你,我用你陪我?!不过还是客气的说道:“不劳烦这位公子了。”
蓝衣公子微微垂下眼眸,她看他的眼神全然是陌生人的那种生分,是他当初话说的太绝情,让她伤心了吧!不过这样也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希望她能忘记他,去过自己的生活。
他这次匆匆赶来,是因为御史大夫严颂要借她画的那几幅春宫画大做文章,弹劾裴家,他怕她吃亏,所以才想来提醒她。
苏金珞对那位仆役说道:“我这画不是一天两天能画完的,需要先付全款,本人来画坊配合作画。”
仆役只得先走了。
蓝衣公子对伙计说道:“打烊吧。”
“是。”伙计领命去关门。
苏金珞见状转身要走。
“苏七公子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苏金珞奇怪的看着面前的蓝衣公子,“什么话?”
“去后面说吧。”蓝衣公子示意苏金珞跟他走。
“什么话,在这里说吧。”苏金珞有几分戒备的看着他。
蓝衣公子靠近过来,苏金珞皱眉后退了一小步,“什么事,站远点说就好,不然就别说了。”
“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画即将被人拿来作文章,你还是小心点,别再出来了,也许有人会想灭口。”
苏金珞当然知道是哪个画能被人拿来做文章,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么严重吗?”
“如果可能,尽早脱身。”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金珞怀疑的看着蓝衣公子。
“就当我是个好事的人,你走吧。”蓝衣公子背过身去,不再看苏金珞。
等到苏金珞的身影将要从门口消失的时候,蓝衣公子忍不住转身去看她,如今她竟然不认识他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说她嫁人了,也听说她不受夫婿待见,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把他给忘记了。
当初他让她忘了自己,当她真的忘记他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些难以接受。在这个尘世里,作为蓝琮,他已经被人遗忘多年,而这个曾经一眼就把他认出来的女子,如今真的忘记他了。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蓝琮真的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具为复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
苏金珞在娘家呆了将近一个月,每日闲逛、画画、伺候奶奶喝药、督导苏文敏学习,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她也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成过婚的人。裴珙不在家,裴府似乎也忘记了她的存在,根本没派人来接过她。
这天,苏朝议郎回来,脸色很差,把苏金珞叫到自己的书房。
“爹,怎么了,朝中有事?”苏金珞小心的问道,心跳的有些厉害。
“闺女,裴四郎对你如何?”苏秉忠看着女儿问道。
“嘶~哈~”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如果是以前,苏金珞不愿把夫妻不和睦的事情说出来,怕家里人听了徒添忧烦,可是如今,恐怕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我跟他没说过什么话,成婚第二天他就走了,我想他应该是不喜欢我。”苏金珞做出卑微可怜的姿态,赢得老父亲的同情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父亲愿意心疼女儿,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既然如此,为父做主给你合离了,你意下如何?”
啥?还有这么好的事儿!苏金珞心里乐开了花,强忍着笑意说道:“全凭父亲做主,不过爹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
“是为父识人不明,裴四郎并非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苏秉忠没法给女儿解释原因,那些关于裴四郎的传闻实在不堪入耳——阵前凌/辱狄戎国王后,兽行令人发指,辱没军威,自毁声誉。这样的丑闻一旦被御史弹劾,苏家也会跟着丢尽颜面,幸亏三哥右御史提前告知,他自然要早做打算,让苏家和女儿脱离这不名誉危机。
次日,苏秉忠带着苏家的几位叔伯直奔裴国公府。
当下人把消息通报到裴国公面前时,裴国公有些纳闷,“苏秉忠怎么突然来了?老四媳妇有事?”
“哎呀,我把这事都给忘记了。嗨!也怪我了,老四媳妇说要回娘家住几天,我同意了,后来我把这茬给忘了,也没派人去接她。是不是因为这个觉得我们轻视他家。唉!”裴夫人一边唠叨着,一边让人把苏家人请进来。
等到苏家一门六兄弟站在裴家的花厅里时,裴国公和夫人才觉得事态有些不妙。
苏氏一门六兄弟俱在朝为官,文武兼有,其中苏秉忠是官位最低的,除了他,其他人最低也是个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更有从一品的右都御史和户部尚书。
裴国公见苏家这阵势也不像走亲戚那么简单,赶紧叫人添置座位,奉上茶水。
寒暄几句后,苏秉忠说:“今日来是想与国公商议一事,小女金珞不才,腆颜配于四郎,婚后感情不睦,我苏家愿意退还所有聘礼,只求离清关系,今后各自嫁娶,互不干涉。今日我请来苏家本族兄弟做个证明,还望国公爷允了此事。合离书已经写好,请国公爷过目,如果没有问题,明日拿到官府盖章,自此苏裴两家脱离姻亲关系。”
裴国公和夫人坐在座位上,听得是心惊肉跳,苏家急急忙忙来离清姻亲关系,这背后必有隐情,裴家貌似不日即有大祸的感觉,可是裴家竟然丝毫不自知,这才是最可怕的。
裴国公小心的说道:“亲家,两个孩子刚成亲,四郎因为军中有事走的匆忙些,确实委屈了金珞,不过感情不睦却是没有的,四郎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我们好好照顾金珞,对这个媳妇十分关心体贴。亲家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要不这样,我连夜休书一封与四郎,等他回家说清楚。再一个四郎不在家,这合离书即使签字,也应该四郎自己同意才算数。”
苏大伯苏尚书说道:“国公爷倒也不必麻烦,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做主,两个孩子如今虽然不在场,双方父母俱在,国公爷痛快点离割清楚就是,也不枉我等跑这一趟。”
苏三伯苏御史说道:“正是如此,本来婚姻就是结两姓之好,如今既然相处不睦,及时离清才好,拖久了于双方都不好,也徒增怨恨。”
“正是如此,请国公爷速速决断。”苏六叔是武将,快人快语。
裴夫人见形势不好,拉着裴国公的袖子往后一拽,“老爷,你后面坐着去,我来招待亲家们。”
苏家几位大人不禁皱眉,几个男人如何与妇道人家争执。
“几位亲家公,金珞这孩子自从嫁进我裴家,深得我家老老少少的喜欢,夫妻也恩爱和睦,不知道亲家公哪里听来夫妻不睦的闲话。合离肯定是不可能合离的,既然结成姻亲,咱们就是两姓之好,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假使哪天我裴家摊上诛灭九族的祸事,各位亲家公自然也撇清不了,有事时,还请各位亲家公尽力多担待着点。我已经让厨房备下酒菜,请各位亲家公移步中庭,和我家老爷喝上一杯,略叙同僚之谊。”
“裴夫人吃饭就不必了,……”
苏家几个男人回头想找裴国公说话的时候,人已经不见踪影了,与妇人也理论不清,苏秉忠等人正想离去之时,忽然惊奇的发现裴珙挽着苏金珞的手臂从外面进来。
裴四郎什么时候回来的?闺女刚刚还在家画画,这会怎么和他一起了,还亲密的挽着手臂?!苏秉忠满心疑问,迎着两人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