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暴虐(1)
我微感有些尴尬坐入席中,同时我也留意到站在一旁的王俞、汤从文和邓留逸三人,见状相互对望了一眼后,又微笑着坐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是这时候我却突然完全没有了品尝的**,正自细细思量着自己这个时候的境况时,旁边的马泳薇又道:“好甥孙儿,起筷吃菜吧!今日可是由王公子专门花了重金从川蜀之地顾来了最好的厨子,说是要让你先尝尝蜀地的风味,日后才好早些习惯了。”
我闻言朝着王俞那儿看了一眼,见他对我带些讨好的微微一笑,便又转过眼来看了看桌前的菜式儿。从前就曾听说川人吃辣,但是他们的辣又和别处的辣不同,他们在辣中又喜欢带些麻,因此川菜麻辣的名头是天下皆知,大大的出名。这时候我看见身前的菜肴中很有几样带着些暗红颜色,一看就觉得会有辣的感觉,实在不枉了川菜的麻辣之名。
“难为他如此费尽心思来讨好我!”我的封地在川蜀,这时候已经是满朝皆知的,再加上我的那条因为正在打造而还未到手的“打皇鞭”,朝里只怕没有人不忌惮我三分。说句荒唐话儿,就算我私底下“无端”打死了王俞,只怕举朝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因此这应该就是王俞心中害怕,而来讨好我的缘由了
大概是见我没有露出任何的声色,我留意到王俞的眉头微微一皱,举杯说道:“睿王殿下,那日在那春满楼中,还真是多有得罪了,还望殿下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把事儿放在心上了。”
我心知他老子是当今操纵着五千锦衣卫士的定远侯,正所谓那打狗还要看主人,我除了极得皇祖父的疼爱外,暂时来说还没有半点的势力可言,因此还是不宜和锦衣卫、金吾卫一派有太过多的摩擦,便强自微微一笑道:“王兄不必担心,我并没有把事儿放在心上。”
王俞见我这么说,大概是稍稍的放下了心事儿,略一沉吟后,又道:“睿王殿下,那日在饭馆中触犯您的那几个大胆狂徒,我已经将他们弄来,还请睿王殿下看看要如何处置他们。”说话的时候,王俞略一拍手,门外就有几人被人抬了进来,然后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我细眼打量了地上那几个人,果然就是那日在饭馆中想要来拿我的那几名锦衣卫,他们这个时候被人用绳索紧紧的捆绑起来,脸上身上血迹斑斑,伤瘀处处,看模样之前就已经遭了好一顿的虐打。
“这是…”我指了指那几名锦衣卫,佯作疑惑的问道。
“睿王殿下,这几个大胆东西那日在饭馆中竟然敢对您动手动脚,这样冒犯您实在是可恶之极,所以我已经让人将他们的手筋脚筋通通挑了,也算是为您解了这一口气儿。”王俞毫无怜悯的瞅了瞅那几名锦衣卫,又讨好的对我说道。
“好狠的手段,好大的胆子!”我看着殿下那几名锦衣卫,虽然他们之前是得罪过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下看见他们的这副下场,心中却也没有半点解恨的意思。
要知道锦衣卫的品秩不高,但却是天子封下来的,而且还可以世袭,这时候王俞对他们几人下了如此的狠手,丝毫没有顾忌,就好像这些个锦衣卫士都是他们王家养着的走狗,并不是朝廷的卫士一般。王俞这一手如果是对着别人,或许就已经一句奏效了,可是偏生我是朱长洛,是当今天子的皇孙儿,这个天下是我们朱家的天下,我身为朱家的子孙,又哪能揉得进这种砂子?因此他这弃车保帅的举动,顿时就让我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怒意来。
不过到底经历过了朱标把我推进钱塘江一事儿,师父教导下来的权谋之术已经渐渐在我的身上发挥了作用,我强忍住心中的气恼,淡然一笑道:“既然王兄已经为我出气,那也不来难为他们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王俞大概是以为我不再计较,脸上立即现出些轻松的表情,笑着说:“睿王殿下果然不愧有德才兼备之名,如此恢宏大量,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比得上的。”说时他又一挥手,又有人过来把那几名锦衣卫抬了下去。
杯来盏往之间,众人不断找着话题和我说,而且口气话语间都极是着意的逢迎,我假作轻松的和他们谈笑风生,这顿筵席吃下来,倒也让人颇费心力,真是一点也不知肉味。
不过在这当中,我渐渐知道了一些事儿,敢情那邓留逸竟然就是胡梅馨的表哥,而同时马泳薇的那个短命鬼夫君又是邓留逸的表兄,说起来他们之间还真是有着那么些瓜葛关系。
饭足酒酣之际,我突然想要小解,于是便由大厅中走了出来,去到大厅旁的茅房方便。解完,当我走出茅房,正要重新回到大厅的时候,在那大厅一旁的转角处,我突然听见了王俞和马泳薇的话语声从大厅门前传了过来。
“郡主啊,这一回你不论如何都要帮我探探他的口风,虽然先前在里面他说了不放在心上的话儿,可是我心里面就是不塌实…”
我闻言心中一动,连忙停住了脚步,也好听听王俞和马泳薇究竟在说些什么。
马泳薇听了王俞的话儿,当即格格一笑,说道:“你怕什么,我那甥孙儿虽然看起来老成,可是我听皇后姐姐说,他才不过十六岁而已,这么一个半大孩子,你还用得着这么放在心上?”
“不不不,郡主可不能这么说,我看他先前见了那几名锦衣卫后,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分明是镇定非常…这么深的城府,绝不是一个半大孩子能有的。”看起来先前王俞还真是非常留意我的一举一动,竟然就连我的一个眼神都没有放过去。
马泳薇大概是听了王俞的话儿,也有些半信半疑,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儿,倒是王俞顿了一顿,嘿的一笑后又说了:“郡主,往日我们让你…让你办事儿,也没见你如此尽心过,可这一回这么顺摊就把事儿办了,别是看上了这半大孩子了吧?”
马泳薇啐了王俞一口,道:“你理会这些做什么,从前那些都是见了女人就色眯眯的家伙,可这睿王不同,见了我就想避开,分明是个雏儿,我如今就喜欢这种纯情的男子。”
我听着眉头一皱,实在想不到马泳薇竟然敢在王俞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心中对她的一丝好感,也都随着这一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王俞闻言又自对着马泳薇调笑了几句,这就急急告辞而去了,瞧情形,大概汤从文和邓留逸也已经早就离开了这一个商国公府。
我等那王俞走远,马泳薇又重新行回到大厅里,这才不动声色的走进大厅,然后一看见空荡荡的大厅,佯装作奇怪道:“噫,小姨婆,他们几个呢?”
马泳薇朝我嫣然一笑,道:“他们都不胜酒力,先行回去了。”
“啊?”假作想了一想,我也答道:“这样啊,那我也告辞回宫去了。”
马泳薇闻言急忙走近我的身侧,拉着我的衣袖道:“好甥孙儿,你难得到人家这儿来玩,姨婆还没让你看看我府里面的好玩意儿,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其实我早就料到马泳薇不会就这么让我走人,我先前这么说说也不过是想看看她究竟要耍什么把戏罢了,因此见她这么说,我又装得好奇道:“不知道小姨婆有什么好玩意儿?长洛倒要见识见识了。”
马泳薇见我动心,显然放下了心来,顿时拉着我朝着后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我说:“你跟着姨婆来,保管你看了之后,就不想走了。”说话时,她带着我在商国公府中左穿右拐,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极大的院子里来。
之前在酒席上,我已经有意无意的向马泳薇打听过了,这一位商国公之所以会被皇祖父封为国公,就是因为当年他曾是一名极有手腕的富商,他在皇祖父兴兵反元的时候,曾出了大力为皇祖父筹集粮饷,因此皇祖父坐了天下之后,也没有忘记他这份恩情,也就封了他为商国公,世袭罔替。
马泳薇的丈夫就是已过世那商国公的儿子,他大概是没有多少兄弟亲人,死去后留下了一大笔钱财产业给马泳薇,使得马泳薇成了应天城里不折不扣的富婆。
我随着马泳薇走进院子的正室,大约这里应该就是她平常起居的地儿,我一进房中,立即就闻到了一股芬芳的脂粉味儿,那味儿浓郁得有些熏人,让人只是闻着,便已有了进到温柔乡的感觉。
我再打量了一下房中的布置,只见因为入夜,房中点着两只极大的红烛,照得满室生春。在房子的正中,摆设着一个四折的屏风,上面绘着的是工笔仕女图,屏风后面朦朦胧胧可以看见一张雕花大床,床上整整齐齐的铺好了绣花锦被,檀木枕头。房中各处还有各式碧玉玩物,奇特摆设,一切都尽显精致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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