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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2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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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如今整个京城已经乱套!

双胞胎去接尚瑾凌倒未曾听闻,如今张大嘴巴不由地跟着看向自家弟弟,后者面色淡淡,还补充一句,“那位王大公子就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至于那位朝臣,你们也都见过。”

“云先生?”高学礼不确定地问。

尚瑾凌颔首:“嗯,殿下从小就知道,如今才算真正的真相大白。”

“这样一来,你与太子之间的事,怕是无人再关注了,倒也是好事。”惊愕之后,高学礼道,“皇上得给天下一个交代。”

“交代?”尚瑾凌讽刺地一笑,“想多了。”

高学礼不赞成道:“朝臣特别是那些世家勋贵如何能够善罢甘休?”

尚瑾凌反问:“难道还能追到龙床上去质问?”

“什么?”

尚瑾凌冷笑道:“若是皇上病重,怒急攻心,如何给交代?”

“那不是正好,气死活该!”双胞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们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尚家几代在边关死守,却为了这样的皇帝守国门,流血牺牲,实在不值!

尚小雾气愤道:“正好把皇位让出来,太子继位,不是吗?”

若真这么简单,他和刘珂就无需殚精竭虑地处处谋划了。

再昏庸的皇帝,想要把他拉下来,也只有兵变和谋杀。

想到这里,尚瑾凌连忙看向尚稀云,“二姐,你马上整理行囊,等到宫中消息传来,就启程去西北。”

尚稀云听此微微一怔,接着不由地转头望着高学礼,后者无声之中握住了她的手。

尚稀云闻言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对尚瑾凌道:“好。”

半个时辰不到,宫中果然传来了消息——皇上气急攻心,重病昏迷。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尚瑾凌将早就准备好的信交给尚稀云,“二姐,拜托了。”

后者拿过信,放进了怀里,带着两名亲兵翻身上马,“信在人在。”

“尚家女将,所向睥睨,威武霸气!”

尚稀云抬手重重地抱了拳,对留下的两个妹妹道:“咱们家的男人除了大姐夫都不会打,你俩护着他们。”

“姐,交给我们!”双胞胎拍着胸脯道。

最后尚稀云对着高学礼,温柔地说:“知意,等我回来。”说完,她一牵缰绳,带着亲兵策马朝城门跑去。

高学礼一直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伫立,他读了一辈子的书,深入骨髓的便是忠君报国,从来没想过会参与到谋逆叛乱之中。然而本该是矛盾犹豫的心情,在尚稀云远去之中,却只剩下担忧和期望。

正统究竟是什么,他还在迷茫,但绝对不会如今坐在那把龙椅上的皇帝!

第191章 当年

皇帝再次醒过来是第二天傍晚,可天色昏沉,仿佛已经入夜一般。

他微微一动,边上守着的人便望过来,带着一点点惊喜道:“皇上醒了?”

是竺元风!

接着细细索索的声音响起,顺帝听到放轻的脚步声进进出出,烛光点起,转眼寝殿便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只见竺元风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皇上。”

顺帝看着凑在面前的人,一双眼睛带着血丝,一看便是没有好好休息,他不由地问:“朕睡了多久?”

“回皇上,一天一夜。”

“你就这么守着朕?”顺帝喑哑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情绪。

竺元风垂下头,淡淡道:“这个时候,奴才怎敢歇息。”此话模棱两可,一语双关。

然而听在顺帝的耳朵里,却让他动容,此时此刻,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帝王很是宽慰,他闭上眼睛,半晌无声——太子步步紧逼,帝王又昏睡,为防宵小,竺元风放心不下,自不敢松懈。

这是顺帝理解的意思,然而事实上……

竺元风端着药,也没有催促皇帝喝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龙床上的那张脸,一夕之间顺帝变得苍老萎靡,仿佛是真正的暮年老人。

其实这个模样很容易让人心软,然而一想到他犯下的错,这些年自己所受的苦,一条条无辜的人命……他就很想冲动地上去一把将其掐死。

这一天一夜,他似乎有太多的机会这么做,可是皇帝就是皇帝,三五不时走进来的太监默默地提醒他,哪怕昏迷不醒,这寝宫内外也尽是他的眼线。

竺元风很清楚,若是成功也罢,一旦失败,死了不可惜,却会大乱太子和尚瑾凌的布置。

所以他生生忍下来,不是他不愿偷懒休息,然而真的睡不着。

“元儿,把药端过来。”不知什么时候,顺帝重新睁开眼睛,正温和地看着他,“在想什么?”

竺元风回过神,摇了摇头道:“皇上恕罪,奴才有些恍惚了。”说着,他定了心神,走到床边,小心地服侍顺帝坐起来,拿起软靠垫在身后,正要将药凑上,顺帝却道,“朕自己喝。”

“是。”

竺元风向来温顺,有些时候甚至不够殷勤,但是如今在皇帝的眼里却变得可爱忠臣。

苦涩的药沿着喉咙而下,顺帝勉强喝完,将药碗递还给竺元风,后者正要接过,却听到顺帝问:“你是不是对朕很失望?”

竺元风手上一顿,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可是终究摇不下去。

“此事像噩梦一样,朕这些年从未轻松过,每每午夜惊醒,都是那一幕。朕对安如的心思,自诩藏得很好,可惜被罪妃看在眼里,一杯酒破了朕所有的克制……”顺帝一看他这模样,便知道竺元风心中的正直和忠君互相胶着,所以干脆自己先说了。他口吻淡淡,仿若在诉说一件与他无关之事,帝王之尊,本就不会随意开口后悔,但最终他道:“对安如,对皇后,对王家……朕心怀愧疚,将来怕是得入十八层地狱去赎了……咳咳……”

示弱对竺元风是一个很好的手段,后者心软,再无多言。

见他疲倦,脸色难看,竺元风不由地问:“皇上,是否再歇息一会儿?”

“不了,再歇下去,朕这皇位该坐不稳了。”昏睡了一天一夜,足够太子掌握声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顺帝很清楚。他倚靠在床头,安抚地对竺元风笑道,“真没想到,最终留在朕身边,忠心不二的只有你。元儿,朕以前那么对你,很后悔。今后,朕保证一定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这朝廷上的大臣,能得你一半的心,朕都心满意足,锦绣前程只要朕想给,你就能得!”

顺帝的话听似掷地有声,然究竟真假,竺元风不知道,可他清楚,皇帝希望他感动,感恩涕零。

“皇上……”两个字之后,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昧着良心奉承。

“宣泗亭侯。”好在,顺帝也没工夫听他表忠心。虽然醒了,但是被活活气出一口血,晕厥过去是事实,顺帝身体虚弱疲倦,多说几句话都累,不过他还有事情要安排,最先的便是安抚泗亭侯,这个人不能倒戈。

“是。”竺元风端着碗,心中一松,走出殿内。

泗亭侯很快就走进来,面对着龙床,他抬手行礼,“皇上。”

“秦卿,外头都乱了吧?”顺帝有气无力道。

泗亭侯沉默了一会儿,说:“京城内外谣言纷纷,内阁和六部等您召见。”

龙床上的帝王传来一声笑,“他们这是在等朕一个说法。”

泗亭侯心道,难道不该给吗?

他想到那混乱的一夜,宫中血光冲天,多少无辜的生命被灭口,云知深下狱,王太傅白发送黑发,却还得忍受教女不严,令皇室蒙羞的罪名,何其无辜?不过是皇帝私欲而已!

只是这话不能说出来,他心中有怨,想了想,干脆直接单膝跪下来道:“臣失察,有负皇恩,还请皇上降罪。”

六皇子府由禁军把守,作为统领,他难逃其咎,虽然他上任不过半年。

“这是做什么?”顺帝无奈一声轻叹,看向泗亭侯,“快起来。”

泗亭侯没动,直言:“臣怕是不适合掌管禁军。”

“此事与你何干?朕临危将禁军交给你,便是信任你,若非如此,怕是此刻这皇宫天下已是换个人做主了!秦卿是要辜负朕,弃朕而去吗?”顺帝看起来有些激动,艰难地想要从床上挣扎,“朕被那逆子气得胸口疼,莫不是还得下床将你扶起来?咳咳……”他猛烈地咳嗽起来,见泗亭侯脸上动容,终于哑声道,“爱卿可知,朕日夜噩梦缠身,亦是后悔……”

不知何时,顺帝双目含泪,滚烫地落下来。

这番作态,泗亭侯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从地上起来,“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顺帝的闷咳声渐渐平息,脸上潮红褪去,慢慢转为苍白,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缓缓地躺了回去,“爱卿还是体谅朕的。”

“皇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泗亭侯于是不提交换禁军之事,只是垂首听命,心中感慨。

顺帝侧了侧身体,脸上露出一抹痛楚道:“朕心中愧疚,太子这么做,也情有可原,朕绝无怪罪之意。只是物是人非,太傅已去,皇后仙逝,朕竟找不到可抚恤之人,太子封无可封,爱卿觉得朕该如何?”顺帝说话无力,仿佛暮年的狮子收起了爪牙,浑浊的眼睛流露出虚弱和一份可怜,这个语气也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带着一份征求和小心。

顺帝如此示弱,却是无奈之举。

泗亭侯与万全不同,身有爵位,虽不入朝堂近二十年,却依旧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力。皇帝若是真顺势将禁军收回,那么明日禁军就敢哗然生变,想想刘珂想进六皇子府就进,这不能不让皇帝多想。

当初选择泗亭侯而不是副统领张闲便是生怕宦臣勾结,泗亭侯对太子敬而远之,对皇帝忠心,可如今,二十九年前的丑闻乍然败露,顺帝顿时心生后悔,他已经没有那个把握了。

这么问,便是一种试探。

泗亭侯皱眉道:“皇上,既是错误,就该给天下一个交代,承认此事。”

虽然早有所准备,但是此刻听在耳朵里,顺帝依旧心生怒意,这是让他下罪己诏!

可凭什么!

下了罪己诏,是不是就要顺势让位?

这群逆臣贼子!

顺帝暗怒丛生,但是脸皮却抖动起来,呼吸粗喘起来,若非死死克制,怕是要当场失态。

他狠狠地闭上眼睛,告诫自己必须忍耐,最终缓缓平复之后,他露出释然的笑容,慢慢道:“爱卿所言极是……待朕稍有恢复,便安排此事。”

这话让泗亭侯感到意外,他以为顺帝会拒绝。

见他神情,顺帝苦笑道:“朕并非如此蛮不讲理,接下来还请爱卿多多费心。”

“是,皇上放心。”

“咳咳……咳咳……”顺帝仿佛放下了一件心事,于是克制不住地再一次咳嗽起来,声音之响,令泗亭侯惊讶,他忍不住唤道,“皇上?”

顺帝无法说话,咳得更厉害了,仿佛不将肺管子给咳出来无法平息。

终于泗亭侯喊道:“来人,宣太医!”

竺元风急匆匆地带太医进来,宫内又混乱一团,抽空之中,他对着泗亭侯道:“还请侯爷暂时一避。”

泗亭侯点头,担忧地看了皇帝一眼,便离开了。

他走出殿外,面对着宫中万千灯火,心中茫然而悲哀。

二十九年前,他还是意气风发,没心没肺的五城兵马司,娶了郡主,可谓人生赢家。

泗亭侯与王家关系其实不深,不过因为从小调皮捣蛋,不学无事,未免闯出祸事,被他爹强制送到王家族学。

王家底蕴深厚,其族学,即使是如今的国子监都比不上。泗亭侯当时还是世子,他身份特殊,被王太傅带在身边教导过一阵子。其实不久,因为受不了世家条条框框的约束就逃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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