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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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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傅行此摁着额角,强迫冷静下来,回想着自己方才的失态,澄清道:“不关宴随的事。”

他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正是宴随的电话,她忘了拿相机,要他送出去。

傅行此一言不发,四处望了望,寻到相机,拿了走出去等宴随。

年轻的男孩女孩站在篱笆前依依不舍,珍惜这去而复返的短暂相聚,一个笑闹着,一个陪着宠溺地看着,眼睛里的温柔,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缱绻。

如果这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呢?

宴连在窗后看着,心一点点沉到谷底。

傅行此再回来,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彻底没了争吵的心思,只剩不解和怜悯:“宴连,你有点自尊,不要再被她欺负,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你到底在图什么?我真的不觉得你是这么不辨是非的人。不止是我,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恨铁不成钢,祝凯旋恨不得找人教训李倩一顿出气——祝凯旋这么个人精……所有人都看的明白的事,你为什么就是冥顽不化呢?”

“因为我欠她一条命。”宴连靠着墙,颓然蹲下来。

她四年来形影不离的噩梦,终于向他人述说。每说一个字,都像有一把尖刀在她心上刻字,这些最压抑的秘密,头一次见天日,它们不曾随着时光的逝去减淡。

母亲的生命,李忠的生命,是她永永远远无法解下的枷锁,日复一日,历久弥新。

可是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啊,想活在阳光下,想拥有正常的生活,遇到喜欢的男孩子,想和他开开心心在一起,就像刚才的宴随一样。

她说得颠三倒四,顺序混乱,逻辑不通,她甚至不知道傅行此听明白了多少。

“我后悔了。”她泪流满面地抬头,“你让我别后悔,可我后悔了。”

傅行此艰难消化完这些充满绝望气息的讯息,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第一次这般怜悯一个人,但与此同时,他不得不彻底关上她生命中最后一扇窗:“晚了,宴连。我喜欢她,不是激你,而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另外,你一定要去看心理医生。”

*

宴随听完的反应和傅行此一模一样,也是长久的沉默。

“他没有背叛过你。”宴连看向她的眼睛,“他只是没法替我说出我的秘密,没法告诉你我害死了我妈和继父,所以,我自己来说。”

第71章

宴随对傅行此避而不谈, 只看着窗外淡淡说了句:“如果是我, 我也会让我妈回来。”

宴连愣怔片刻, 低低应了声“嗯”。二人的关系势同水火, 要她将隐瞒最深的秘密告诉宴随着实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因为这无异于刀尖对着自己将刀递出去。

而宴随选择将刀柄轻轻收了起来。

“那天你那么晚回来,后来去了哪里。”宴随转头看她, 目光带着探究,“你们应该聊不了那么久。”

“回家……就是从前我和我妈的家。”宴连说。

宴随没再多问:“噢。”

“还有没有想问的,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宴连说。

宴随摇头。

宴连致歉:“阿随,对不起。”说完,她朝门口走去。

“你肯告诉我这些, 是为了傅行此吗?”宴随在背后说, 打断宴连开门的动作。

“他说, 当年的事伤害到你了,我有必要知道。”宴连的手依然握在门把手上, 没有回头, “我说出来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让你难过这么多年,对不起。”

宴随没有说“没关系”, 这一声对不起, 她受之无愧。

宴连的手再次摁下门把手, 而宴随下一句话也让她的动作再次停格。

“对不起, 当年在你最艰难的时候, 我和我妈有些行为不够妥当, 让你的境遇雪上加霜,我也向你道歉。”

宴连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她打开门,压下哽咽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道:“不必,没有的事。”

门外的墙边,傅行此静静倚着。

看到他,宴连反手关门的动作止住,颔首致意表示自己已经和盘托出,而后离去。

从宴随的角度看不到傅行此,不过从宴连的反应,她能猜出来,果然,傅行此的身影下一秒就出现在门口。

他敲了敲房门:“可以进来吗?”

宴随将手中戒指盒向他砸去:“滚。”

抛物线的弧度正冲着男人最关键的部位而去,东西虽小,但她丢的力道很重,要是命中,伤害值不容小觑,换了任何别的地方,傅行此一定生生受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唯独这里不行。

他侧身避开,戒指擦过他的大腿落到地上,他弯腰捡起红色首饰盒,无视她的驱逐,走至她身前,轻轻将东西扣在旁边的柜子上。

宴随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目光切刀一般,恨不得割进去看到内里似的。

傅行此回视两秒:“故意的?”

“不想要了,就毁掉了。”宴随掀了掀眼皮,凉凉地说。其实她只是顺手一丢,凑巧而已。

傅行此抬手想抱她,她提前捕捉到他的企图,退后一步要躲,但没赶得及他的速度,被他揽进怀里,他嗓音很低:“对不起。”

“嗯。松开。”这一声对不起,宴随更受之无愧,她在桎梏中挣了挣,“抱够了没有。”

一晃,事情已经过去近一个礼拜,傅行此知道她忙着活跃于宴罗两家的战争前线,他进不去宴森,找不到她人,只能偶尔从宴其盛这边听到她的丰功伟绩,毕竟是和外祖家的势力交涉,涉及到血缘和旧情,自然比普通的商业斗争更耗心力,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抱在怀中能清晰感觉到她身躯对比从前的缩水。

“不够。”傅行此几乎无赖地把脸在她肩上埋得更深些,“抱一天都不够。”

短短一个礼拜而已,见不到,联系不到,他觉得像过了好几年,她真真实实在他怀里的触感,令他眷恋无比。

“傅行此,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知道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宴随不做无用功,任由他的手臂紧了又紧,她的话说得轻飘飘,跟没吃饱似的,“你对我没有二心,更没有出轨背叛我,在我最大的情敌面前大方宣布对我的喜欢,只不过出于坚持原则,拒绝抖露别人的秘密而已,你有什么错呢?你没有啊。我要是迟迟不肯低头,非要为了这么点误会寻死觅活跟你分手,是不是显得我挺矫情挺无理取闹?”

傅行此否认:“没有。是我错了,全是我的错。”

接下来,宴随的语气陡然沉下来:“但我就是介意。碰巧宴连愿意说,如果宴连永远不肯呢,你想过吗?”

一方面来说,宴随绝不是一个喜欢以打探别人隐私为乐的人,如果他人出于对她的信任而向她袒露心声,她也会帮别人保守秘密;可另一方面来说,当傅行此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她无法释怀。

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单凭对错来决定和解释。从发生的那一刻起,就只剩下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结局,不管怎样都意难平,注定是一盘无解的死棋。

“宴随……”

“傅行此,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你。”宴随什么也不想听,她打断他,“拜托,我很累,没有力气发火,你自觉一点。”

*

宴随要求冷静期。

冷静期第一天,锦城便出了一桩大事,一则讣告刷屏了朋友圈。

【宗扬集团掌舵人傅宗扬突发心肌梗死过世,享年83岁。】

傅宗扬年事已高,但向来以身子骨硬朗出名,铁腕手段不减当年,此番毫无征兆地猝死,集团上下乱成一团。

根据早前便立好的遗嘱,傅行此将继任傅宗扬的位置。

葬礼持续了四天,最开始,傅家上上下下没有人联系得到傅宗扬最惦记的小儿子傅唯,傅家用尽了各种人脉和手段,将讯息转了好几手,终于传到傅唯手中。

身处战乱地区的志愿者以最快的速度风尘仆仆赶回锦城,送了父亲最后一程,在父亲灵前长跪不起。

傅行此忙着稳定军心,忙着招呼络绎不绝前来吊唁的人群,晚上还要守夜,忙得脚不沾地,这种情况下他给宴随发的消息不算频繁,但每天都有,可惜每一条都石沉大海。

葬礼最后一天,他编辑了一条「爷爷生前念叨着想看看你,明天早上他出殡了,你今天要不要来看看他」给她发过去。

事关亡者,死者为大,宴随再不想搭理他还是给了回应,只是是拒绝:「身份不符,就不来了。节哀顺变。」

傅行此没有回复。

从发完这条消息开始,宴随就有些心神不宁。

纵然死者以往,所剩不过一堆没有灵气的血肉,看不见,听不着,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傅老爷子在世上的最后一天。

错过今天,永远都不会有弥补的机会。

宴其盛旷工数日,不顾家人的劝阻就回归了工作岗位鞠躬尽瘁。工作堆积如山,他前几天一直抽不出空,最后这天才挤出点空,带着妻子一同前去吊唁。

出发之前,宴其盛找宴随:“小傅的爷爷,你确定不去送一程?”

“不去了。”宴随回答。

宴其盛问:“他叫你去没有?”

宴随说:“叫了。”

宴其盛不说话,静待数秒没等到女儿的反悔,他摇了摇头:“随你。”

傅行此客客气气地招呼了夫妇俩,没有问多此一举问宴随的去向:“谢谢叔叔阿姨百忙之中抽空来送我爷爷,叔叔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女儿的态度宴其盛大概是摸透了,既然两个孩子的买卖泡了汤,他老丈人的架势自然也得收回来不能再用,于是客套道:“节哀顺变。”

“谢谢叔叔。”

罗子琴却还没从丈母娘的角色中抽出身来,她在人群中间扫来扫去地看,对亲家充满好奇心:“小傅,你爸爸在哪?”

宴其盛手肘怼她,示意她别搞不清状况不分场合。

傅行此倒是不介意,遥遥给她指了指:“最黑瘦的那位就是我父亲。”

傅唯不像兄长侄子儿子一般忙着招呼客人,他安安静静坐在冰棺旁,那些礼节性的客套与寒暄都与他无关,他不理会旁人好奇的打探目光和窃窃私语,只看着父亲的遗体发呆。

傅行此引着夫妇俩前去瞻仰仪容,看完傅宗扬,他戳戳父亲的肩,给父亲介绍道:“爸,这是宴随的爸爸妈妈。”

傅唯疲倦的面庞上露出笑来,知道这两位是重磅级人物,他收起不问世事的冷漠,站起身来主动递出手去和宴其盛握手:“你们好,我是行此的爸爸。”

宴其盛夫妇俩没待多久,完成了礼节便告别离开,等走到外头空旷的地方,宴其盛就遭到了妻子的埋怨:“你胳膊肘老怼我干什么?”

宴其盛也没好气:“阿随和小傅形势不太好,你就别瞎掺和了行不行啊?”

“你懂什么呀?”

“你才懂什么。”

*

夜深,傅行此送走最后一位亲友,灵堂只剩至亲的几位守最后一夜。

四天没怎么合眼,他疲倦地舒了一口气,因为平时没烟瘾,想抽根烟醒神还得跟堂哥借香烟和火机。

这两天又有冷空气南下,外头温度很低,冷冽的气流在口腔鼻腔中穿梭,缓解大脑发胀的感觉。

他叼着烟,给宴随发了条消息:「我感觉好不真实,明天这个时候世界上就没有我爷爷了。」

香烟的猩红火光在风中明明暗暗,他等了数秒,一边抱着希望想和她说几句话,但一边对她的不回复习以为常,他一边缓缓吸着烟,一边往上翻聊天记录,十几天来都是他在唱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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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梁章梅的直至尽头【NP】签到从乡村种田开始请允许我不爱你唐小染沈慕衍我要当院长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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