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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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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

仇绍目光笔直,看着周垚眼中浮现出的那丝意味。

他想,她一定知道,她刚才那样笑有多美。

她是故意的。

但这故意他能说什么,是他自己走过来的,是他恰好闯入了这幅画面。

是他自找的。

见到仇绍,封良修很快迎了上去,两人握手,封良修还拍了拍仇绍的肩膀,他还在亢奋,神情激动。

仇绍望向封良修时,一双眼眸已平静如湖面。

“好久不见。”

封良修:“刚下飞机。”

寒暄了两句。

封良修问:“这位周小姐是你们的会员?”

封良修错开身,仇绍抬眼,目光又一次落在对面那黑色的倩影上。

周垚后背的别针似乎有点不舒服,正在和ama比划,雪白的手臂线条优雅流畅,是她经常运动的结果,不是软塌塌的。

她反手指向身后时,胸前布料紧绷,胸型饱满圆润,锁骨也更加清晰。

只听封良修说:“以前没见过她。”

仇绍扫过镜子中封良修的兴奋迫切的模样,淡淡开口:“新入会不久。”

封良修:“这种女人,不属于婚姻。”

仇绍不语。

隔了一秒,封良修又道:“属于艺术。”

艺术品是不能和柴米油盐摆在一起的。

ama已经调整好别针。

周垚回过头来,终于感觉不到针扎了,这才扫向那两个男人。

她勾唇讽笑:“果然……”

目光直勾勾的对上仇绍。

他的眸子漆黑幽深,落在她讥诮的唇上。

然后,就听周垚说:“果然,婚纱一生只能穿一次,这玩意真特么的扎。”

封良修一怔,刚要说话。

但周垚又说:“不过为了这份美,老娘愿意花钱。设计师,你开个价?”

身旁正捏着周垚背后布料的ama,手上一紧,张口就说:“刚才我们说过了,这件是非卖品。”

周垚斜了一眼:“所以设计它就是为了收在仓库里落灰的?”

话落,她又看向仇绍,他的目光仿佛从未离去,虽不似封良修般炙热,却始终存在。

她问他:“你说呢,仇先生?”

仇绍没说话,却缓缓抬起双手,抱胸而立。

他觉得,封良修说的不对。

封良修或许懂艺术,但他不懂善待艺术品。

一件艺术品,或许不应该和柴米油盐摆在一起,但更不应该待在仓库里。

这么鲜活的艺术,她一定会暴跳如雷,放火把那仓库烧了。

思及此,仇绍笑了。

周垚不再说话,只看着他。

四目相交,都只是笑。

直到封良修突然打破沉默。

他上前一步,说:“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周小姐你好,我姓封,封良修。”

周垚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在听到这话时,出现为了微妙的转变。

她先是一怔,大而媚的一双眼融入诧异,转瞬挪开,直勾勾的瞪向封良修,眨了眨眼,连眉头都跟着蹙起。

红唇微启,声音不确定:“你说你叫封良修?”

封良修道:“是啊。”

周垚眉头皱的更深,追问:“哪三个字?”

她的直接,令人诧异。

封良修愣了一秒说:“开封的封,优良的良,研修的修。”

字都对。

周垚的目光飞快的扫过他的五官,和一般华人相比是深邃的,眼尾和唇角都有些纹路,是经常笑的缘故,鼻梁略微鹰钩,两腮微陷,无论是脸型还是身材都属于精瘦型。

有些似曾相识,却……

周垚不敢确定,直到眼神又一次落在他鼻勾处的那个黑点上。

起初,她以为那是一颗痣。

但现在看来,或许也可以解释为是穿孔后留下的痕迹?

然后,周垚听到自己试探的声音:“alger?”

那是一个记忆中已经久远的名字。

封良修也愣住:“你知道我的英文名?”

一瞬间,周垚方才就在背脊蠢蠢欲动的战栗,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仿佛有人突然打开了深藏在记忆深处的魔盒,盖子一开,被关起来的画面一下子炸了。

那天,穿着朋克装的她,第一次去打洞,她一口气打了五个,整个耳朵都肿了,她却一直在和旁边几个同样装束的朋友说笑。

给她打洞的男人是店里的伙计,递了根烟给她,说她挺牛逼。

她接过烟,问怎么牛逼。

那个伙计眼下发青,人很瘦,皮肤苍白,越发显得那五官深刻,仿佛《夜访吸血鬼》里的角色。

伙计说,上一个光顾的客人是个男的,穿了一个孔就疼得脸色发涨,话都说不利索。

她大笑,说真特么丢人。

然后,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alger。

周垚的双手揪住裙纱,脑子里有根弦像是被那画面碰了一下,“嗡”的一声,静了片刻才张口。

“iris。”

她的声音很低很冷。

“我是iris。”

下一秒,只见封良修愣住,瞪着她半响,张着嘴说不出话。

周垚知道,她没认错。

气氛一时僵持。

直到封良修突然叫道:“哇喔!”

周垚原本平静的神色也立刻生动起来,笑容明亮,双目熠熠生辉。

“iris!”

封良修脚站在原地,动不了,他浑身都是麻的,想骂脏话表示此刻的兴奋,却不知道骂什么,只好颤抖的张开双手。

“come on!”

彼端,受到召唤的周垚,笑的就像是个孩子。

她的笑声,性感而动人。

揪住裙纱的双手更加攥紧,脚下轻轻一跃,就从两截高的穿衣台上跃下,黑色的纱如同整片轻盈的羽毛,鲜活的跃动,复又落下。

黑色的发掀开,发尾轻佻,衬着明艳的笑容,晃人眼。

胸前大片的白也不甘寂寞,跟着跳动。

那黑,那白,那红唇。

鲜活的像是在人的心脏上跳动。

周垚脚下飞快的跑向封良修。

可就在相隔几步的地方,周垚只一道阻力横空插了进来,脚下重心瞬间向前倾斜,膝盖一软,人就像是要往地上栽。

怎么,她踩到裙子了么?

周垚一怔,连“啊”的功夫都没有,脸上的笑容刚刚收拢,只觉得眼前一花,如同小山一样的黑影就罩了上来。

“小心。”

与此同时,后腰一紧,那勾上来的力道又稳又猛,将她整个人端起,而前胸和腰身也陷入了一片温暖。

她的鼻尖撞了上去,双手下意识松开裙纱,抬手去抓,揪住了一块西装布料。

原本快要腾空的双脚,终于稳了下来,触到地面。

一阵惊魂未定,她瞪大了眼,所有久别重逢的喜悦都被吓没了,这才定睛看向跌入的这幅怀抱。

以为自己眼花,又眨了眨眼。

呵……

周垚笑了。

这味道,如此好闻,她不用抬头看都知道是谁。

这白衬衫的领口,印上了一抹红,又刺目,又冶艳,是她的唇印。

仿佛盖了章,就是她的了。

连她胸前的皮肤都忽然敏感起来,熨帖着这个男人胸前的火热,像是要烫伤她。

她喘了口气,脚下站定,抬头间,额头碰上他呼出来的气息。

和他的体温一样的热。

她侧了侧头,斜着眼以眼尾扫过去,略过坚毅的下巴,正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那里面全是她,只有她,那片黑色像是黑色的焰,能烧起来。

然后,周垚双手一推,要把他推开。

可腰间又是一紧,他不松,又把距离拉了回来。

柔软的胸脯又一次撞上那坚硬的胸膛。

几个意思?

她眨着眼,带着疑问的目光向上看。

就听到那低沉好听的声音说:“走光了。”

周垚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胸口的别针松脱了,整块襟口的料子垂下,露出黑色的蕾丝裹胸。

他说,她走光了。

也就是说,他看到了。

周垚抬起一手抓住襟口的布料遮上去,再抬眼说:“好了,放开我。”

这才发现,那俯视的目光,从未挪动。

看得如此坦然。

仇绍错开一步,周垚笑容不改,对迎上来有些焦急的封良修。

“怎么样,没摔着吧?”

周垚:“我倒是没事。多亏了仇先生。啊,倒是你的衣服……”

周垚意有所指,指了下破损的地方,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这回我想不买都不行了,它注定是我的。”

封良修也笑了。

周垚又说:“哦,那我先换下来吧。”

话音方落,就觉得背后一疼,方才没注意,这会儿那痛感袭上来,针扎一样。

周垚“嘶”了一声,下一刻手臂就被人一把握住,将她转了半个身,露出半个背脊。

她艰难的扭着腰,想回头去看,但什么都看不到。

只听到仇绍低沉的嗓音:“流血了,你先换衣服,我去找药。”

周垚应了一声,转身走向更衣间,目光一扫,正略过ama正向身后藏的手。

周垚没看错,ama手里有根针。

一定是她刚才跳下穿衣台时,带动了ama的动作,令她抽走了一根,两根针原本互为支撑,少了一根,另一根自然松了。

她又差点摔倒,冲力之下,针尖滑过背,刺出一道口子。

周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先检查伤口要紧。

万一很深很长,这个女人就死定了。

更衣室里,周垚脱掉黑色婚纱,抬手伸出帘布,将它递给ama。

ama似乎很紧张这件婚纱,立刻将它穿到假人模特身上,去审视襟口的撕扯,看有没有办法补救。

周垚下身还穿着蕾丝四角平口短裤,上身黑色蕾丝裹胸。

她撩开背后的发,对着镜子照了一下,还好伤口只有细细一道,流泪点血,表面已经干涸了。

然后,周垚对上镜子里ama的目光。

ama抿了抿嘴,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垚:“我知道。”

ama一愣。

周垚扫了她一眼:“你要是故意的,我现在就是容嬷嬷。”

骑着你扎。

ama脸上一蒙,半响没说话。

直到周垚说:“我没事,你出去吧,看这件衣服还救不救得了。”

ama应了一声,端着假人模特离开。

更衣室的布帘掀开又落下,荡漾了几下,平静了。

周垚捡起挂在墙上的碎花长裙穿上,想了一下,却没有拿起白色t恤。

某些人好像说,要去找药?

正想着,沉稳的脚步声出现在布帘外。

周垚听到仇绍的声音。

“医药箱拿来了。”

周垚回过身,望着那看上去严严实实的帘缝。

她笑了:“给我吧。”

帘外的男人顿了一秒,然后那帘布的缝隙渐渐开启,一个金属质地的医药箱探了进来,把手上还握着一只骨骼分明的手。

周垚没接,就立在那儿,一帘之隔。

她刻意顿了片刻,见那医药箱纹丝不动,帘外的人耐心十足。

她才说:“哦,我看了一下,伤口结痂了,其实不用上药。”

仇绍嗓音很低:“会感染,最好消毒。”

周垚玩着指甲,不紧不慢:“可这个位置我够不着。”

这是谎话,她的双手能在后背交握。

“要不,你帮我去叫一下ama。”

“她带着婚纱回店里了。”

周垚舔了舔牙,又说:“那你帮我叫下alger。”

那医药箱仍是不动。

只有低沉的嗓音探入:“他也回店里了,一会儿再来。说要叙旧。”

周垚抿唇笑了,又一次望向那拎着医药箱的大手。

“哦,那没办法了。”

说话间,周垚伸出手去握医药箱的把手,但那把手太小,她手一过去,直接盖上他的。

他的肤色比她深,那色调,粗犷与柔软,蜜色与白皙。

她的手在上面停了一秒。

他没松,握的牢牢地。

她手上微微用力,一拽,就把他整个人拽了进来。

人进来了,又高又大,一下子就将试衣间塞满。

深而幽黑的眸子,就定在她身上。

呵,伪君子。

她歪着头笑着,目光挑衅。

彼此都心知肚明,他这么大块,这么大力气,一条手臂就能把她捞起来,他若是不愿意,她能拉的动?

周垚又扫了他一眼,回过身,撩开搭在肩上的发,在矮凳上坐下,光滑白腻的背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她看着镜子里,仇绍面无表情的打开医药箱,手上动作很利索,先是用湿纸巾擦过自己的手,然后拿出酒精棉球,轻轻按在她的伤口上,来回擦拭。

他的目光,对上镜子里的她。

“疼么?”

周垚摇头。

一转眼,仇绍拿出喷雾剂,喷上伤口。

周垚皱了下眉。

仇绍又说:“我不是问这个。”

周垚挑眉,随即明白过来。

在她的背后靠右边肩胛骨的地方,有一道翻起的肉疤,表面有着一层增生,是火枪留下的痕迹,单看形状像是某种图腾,或是某种爬行动物的轮廓。

周垚笑道:“表面的肉烧掉的时候,有点疼,还会闻到烤肉的香味。”

仇绍没说话。

他处理好那道细小的伤口,却没有抽手,

那温度腻人的指腹,突然拂过那块烫伤的肉疤。

周垚像是被烫着一样,肩膀一抖,下意识就要躲。

“别动。”

他一手握住她的肩膀,那温度密密实实的笼罩上去,另一手仍在疤痕上探索。

又痒又麻。

周垚皱着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瞪着镜子里这个男人,却见他同样眉头紧锁,眼神似是疑惑,又像是看出了什么似的。

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一个疤痕能看出什么?

他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吸了口气,周垚倏地转身,错开了那温度,站起身时正面瞪着他。

仇绍上前一步:“这道疤为什么不处理掉?”

周垚一脸没好气:“老娘不乐意。关你什么事?”

仇绍又靠近一步,低声说:“再让我看看。”

周垚翻了个白眼:“你特么的还没看够?”

她瞬间打开环胸的双手,撩开头发,露出黑色蕾丝裹胸,和那一大片晃人眼的胸脯。

纤细柔软的腰像是一碰就折,她身上温度微凉,背上还腻着他的手留下的热。

她仰着眉眼,充满不屑。

像是修炼成精的妖。

仇绍没说话,目光缓缓滑下去,一寸寸略过,看得仔细。

他知道这皮肤的触感,粘手的弹性,又滑又软。

他搓了搓手指,吸气的同时缓缓开口:“周垚。”

周垚斜着他:“我问你仇绍,刚才是不是你故意踩我的裙子,害我摔倒?”

话音落地,但见他眉眼一怔,随即融入笑意。

周垚双眼眯起,立刻来了情绪。

她就知道是他干的,她没穿高跟鞋,当时也没有崴脚,手里还拎着裙纱,如果是她自己踩着裙摆了,她不会不知道。

偏偏,在换下那黑色婚纱的时候,让她看到了在裙摆外侧边缘出的一道脚印。

能干出这件事的,那个ama还真没这么快的反应,这种智商。

“是。”

仇绍认的坦然。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长腿迈了半步,人就来到跟前。

周垚后悔自己穿了球鞋,这个角度她仰着脖子好累。

但是输人不输阵。

她双手叉腰,挺胸抬头。

“你嫉妒。”

静了片刻,她以为他不会回答。

直到那漆黑的眸子,缓缓滑过那片因呼吸频率而起伏的胸脯,定在那红唇上。

“是,我是嫉妒。”

一秒的停顿,他眉梢挑起:“是又如何?”

周垚先是一怔,倒是没料到他这么痛快,瞬间有点想笑。

她收回双手,环胸,将那片丰满托得更高,眯着眼,一脸算计。

“我让你进来给我上药,你就进来。非礼勿视知道么?你就不怕我趁机讹你?”

他似是一声轻哼,眸光很深:“我之前就看过。”

所以呢?

看过了,就没关系了?

周垚扬眉,又问。

“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喂我的?”

他不语。

她的目光落在那薄唇上,眯眼。

“哦对,我说过了,扯平了。”

说话间,甩了甩头发,绕过他抬手要去拿衣服。

“算我倒霉。你出去。”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衣架,就觉得身子被人用力一扯,背脊转瞬贴上冰凉的墙壁。

他的重量压了上来,眸色很沉,透着危险。

“这就倒霉了?”

与此同时,帘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iris,你好了么?”

周垚诧异了一秒:“alger?你没回店里?”

只听封良修说:“我?没有啊。你换好就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一双美眸半眯,不怀好意的盯着仇绍——原来你说谎。

仇绍只是扯了扯唇角,坦然极了。

直到封良修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周垚缓慢地漾开笑,仰起头,靠着墙,吐出几个字。

“伪、君、子。”

仇绍不语,目光下移。

那唇,红的扎眼。

他吸了口气,抬手以拇指抚过,来回揉着。

那里又软又润,指尖像是要陷入那道缝。

她眼角轻扬,缓缓张口,将它含住。

那触感轰的炸开。

他目光一沉,双手箍上她的腰,将人整个撩起。

滚烫的吻,终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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