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我們一家人-1

电话内的你泣不成声，讲述着发生的事情。

听完后，我便立马收拾行李，向学校请假。

人来人往的地方、瀰漫在空气中的消毒味道、白色单调的墙壁，

还有沉重到令人喘不过气的氛围──这里是医院。

这间便是电话那头的你所说的房间，我旋开门把，进入房间。

你坐在床边低者头双手肘底床，两手握着她左手闭眼祈祷着；

床上插满管子与绷带的她，似乎连努力活下去都有一点难度了。

「爸…你怎么看起来那么消瘦…」

「欸…你来了啊！」你抬起头看着我并有气无力的回。

「妈还好嘛……」

「医生说…如果做好心理准备…就签放弃治疗吧！」你边摇头边泛着泪说道。

「我…我去买东西…你这样…倒下的话，她也会难过的。」

说完后…我便离开房间、离开医院，到附近买个食物。

『对方酒驾，在精神不集中的状态下开车，

为了闪避动物而撞上了你妈；但监视器画面根本没出现动物；

之后才知道对方不仅仅酒驾，还有吸毒，才会產生幻觉，故而撞上你妈。』

──这是你在电话中跟我说的；惊慌失措地说着、

还能听到你啜泣的声音；原来是已经无法进行治疗了啊……

妈妈…你…对不起，之前不该与你争执后，

一气之下就几乎不回家；现在的道歉；你还听得到吗…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眼泪却不断落下，

心中悔恨与不捨交织着，眼泪滑进了嘴中，

咸咸的味道，让人加倍心酸。

哭过后，还是得擦乾眼泪、精神饱满、

带着朝气回去才行；也不能让你发现我哭过，

怕你再增加一层不必要的担心。

老实说真的很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所以很多时候生病都靠着意志力撑过的。

在房门外整备好心情后，才旋开门……以你不易察觉的表情去面对你与母亲。

「吃饭了！饿了就没体力；连自己都没法照顾好自己，又该怎么照顾母亲呢！」

我把食物递给你说道。

「是、是，公主大人…」你有气无力、开玩笑说道。

想必没有好好吃一顿正常的饭了吧！已经消瘦成这样了啊！

换作同样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可能我也跟你一样吧！

「吃完饭，你就先回家休息吧！妈妈我来顾就好了。」

「不用啦！你不是还要上课…可别耽误学业了。」

「──休学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没跟父母商量一下，就休学了呢！」

你有点愤慨；却有气无力斥声道。

「好啦，你吃完就回去休息！照顾那么多天了……一定很累。」我回。

一个便当盒；也许是听完我的话；也许是因为母亲这样；

导致你食慾不足，根本没吃几口便停下了。

「我…晚点再来吧…！」你考量到自己的状况后才缓缓道出，说完后你转身朝门走去。

看着你踩着不稳，令人担忧地步伐，我担虑道：「注意安全，回家好好休息。」

你背对我，举起手挥动着，是告别，也是应允。

你离去后，我在母亲旁坐下。

「爸真得很爱你呢…你真得很幸运，有个深爱你的另一半。

我们也好一段时间没这样心平气和的交谈了呢。」

我看着躺在床上不动的你说道；儘管声音可能传递不到，

我却还是想当面对你说，因为之后可能连说得机会都没有了。

「妈…我也能像你一样遇到像爸这么好的男人嘛？

会有这么一个男人爱我、愿意去接受我的一切嘛…」

「──你走后，我能跟爸……更进一步的接触嘛……像他这么好的男人；

找遍全世界应该也所剩无几了吧？就算真的有，能遇到也不容易……」

「──但你应该不会谅解吧？如果我跟爸……」

「应该全世界都不会试图谅解；而是以挞伐、批判的方式去指责这样的行为吧！」

「妈……放下也是种解脱……；爸我会照顾好的……你放心吧！」

说着自私的话，泪水也无法止住落下；

生命无常、稍纵即逝；也是别人所说的『一期一会』吧！

「如果有来生，我还希望再当你们的孩子…」

『嗶────────!』医疗器材顿时发出警告声；见状陷入惊慌，深呼吸冷静后，按了紧急铃。

护士与医生们很快就赶来，马上把我与母亲隔离开来进行急救。

经过了一番抢救，父亲也立马奔来，最终依旧宣告不治。

──母亲离开的事实；站靠在墙边泪流不止的我；

坐在椅上放声大哭痛哭流涕到失声的父亲；

还有宣告母亲死讯后转身离去医生的背影。

──凄凉、哀伤、痛悸、悔恨；各种情感就在当下全都一涌而出。

──现在的我跟你，只需不计后果地大哭特哭……将心中的负面能量宣洩出来。

死亡后没几天便开始丧礼的事项；丧礼上人来人往，

父亲认识的人、母亲认识的人；

父亲是稍有名气的建筑师，

也拥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建筑公司，

公司内也有不少小有名气的建筑师；

母亲是贤内助，所以只有闺蜜跟比较要好的朋友、邻居来参加她的丧礼。

葬礼上、父亲的神情憔悴许多、对于母亲的离去，

在场不少的人都甚感惋惜，父亲更是感触甚多。

他站在你的面前，面对已经躺下却露出微笑的你，

闭上双眼为你祈祷，睁开双眼对你微笑，随后轻放下了一束白色的水仙。

父亲是开始的号角，在他之后，

一群人跟在他的身后按部就班，

放了一朵又一朵的水仙，

你的身躯被水仙缓缓覆盖，只留下那美丽的脸庞。

「这…是你曾说过的最想要的浪漫、漂漂亮亮的死去──我可是想了很久呢！」

你对眼前已经被盖满水仙花的她说道，此刻的你眼中也泛起泪。

「每一朵都是我们回忆的点滴…虽然你先我一步离开，

不过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答应你，因为最爱你了。」

说完后，你把最后一朵花放在她的鼻子附近，

画面看上去就像是白雪公主闻着水仙花的香味，熟睡入梦中；犹如童话般的情景。

──这一生，母亲也不枉白活了！

直到离去，还有一个人这么的爱她。

被佈置像童话故事般的场景，

盖上了棺材后，封入土里，

这时间很短暂也很漫长！

──你这一生对我付出的母爱，

你这一生对父亲坚定不移的爱，

还有你这一生对父亲跟我的关爱。

一个人离去的同时，

却也把那些原本不怎么联络的人给联系起来；

甚至是父亲公司……我几乎没见过的工作伙伴。

丧礼结束后，人潮并没有很快就散去；

毕竟有些是多年未见的人，也就长谈一段时间后才离去。

欢乐的聊天氛围，冲淡了这场忧伤的丧礼，父亲的脸色也稍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