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他这样,那其他弟子肯定也是如此。
我怅然,我还是喜欢孩子的,没想到一觉睡醒,孩子们都长大了。
我再打量一下四周:“这里是清风派的客房?”
“这是辛宗主专门为师父修建的静养之所。”
我吐了一口气,那还好,我昏迷了五年,那些修仙门派居然没来找我麻烦,看来辛枫言果然有面子。
青燃呢?我问。
流云窒了一窒:“他……”
我敏锐地感觉到不妥,心一沉:“他出事了?又被风林派的人抓去了?”
“没……没有,师父当年那一次救人彻底镇住了他们,他们都猜不透您的来历,辛宗主又封锁了您昏迷不醒的消息,所以这五年他们没敢妄动,倒是没人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他到底在哪?”
“他……他……”流云又结巴。
这孩子就是这么不爽利,我暴躁,正要说什么,门外有人接了一句:“他在魔界,现在是魔族的太子。”辛枫言大步走了进来。
!!!
我像是又遭了雷劈,心脏噗通一声沉了底,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
那孩子到底干事业去了?
那我岂不是白忙白挨劈了?
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你们谁给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枫言口才很好,他将我昏迷这五年后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据辛枫言说,青燃把我救到清风宗的时候,我就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生命特征一度接近于最低点,将他们三人都吓坏了。
青燃像是疯了一样寻遍名医,这些分散在大江南北的名医硬生生让他全提溜过来了,排着队的给我看病,结果诊完脉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没救了没救了,救不活了。”这是第一个名医。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青燃拎着衣襟扯了起来,眼睛红的像是狼崽一样,“你再敢说一句,我就将你直接扔下山崖。”
后续的名医十个有九个都是哆嗦着给我看病,每个诊完脉都哆嗦着一副要昏过去的模样,“这真的救不活了……”
青燃越来越绝望,他衣不解带的守着我,任谁劝也不听,只是自顾自地给我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
就在大家都以为我这次恐怕真的嗝屁了的时候,第二十八个见过世面的名医给出了一个药方。
那药方可以说是天下最贵,最珍稀的药方。
无他,里面一共十味药引,每一味都是世间少有,每一个拿出来都是能引起整个大陆疯抢的药。
青燃二话不说,提着剑就冲了出去。
他每隔十天半月就会回来一次,每次都是一身触目惊心的伤,但是他手里却拿着那一味味珍稀的药草,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一个,两个,六个,七个……青燃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凑足了前八味药,而且还带回来了一系列珍稀的补品,像是不要钱似得给我灌下去。
别说,就在他这样填鸭似的喂补药的方式下,我居然真的有了些许起色,好歹不再是一副随时都会完犊子的样子了。
后两味药极其的变态,一个是需要现任魔王的角,一个是天语派的镇派之树上那朵六十年一开的天语花。
辛枫言与青燃决定兵分两路,青燃负责薅魔王的角,辛枫言负责去找天语派谈条件换天语花。
那魔王把自己的角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再加上他修为盖世,所以一般人都不敢打他角的主意。
谁也不知道青燃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居然真的把魔王的角割来了,还生怕不够用所以割来了老大一截。
只不过他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全身上下基本上没一个囫囵地方。
想来也是,魔王的爱角被割走了,自然对他不死不休,青燃能活着回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辛枫言那边沟通的却不算顺畅,许了天语派数不清的好处之后,天语派终于肯把那天语花给他了,然而对方却有一个附加条件——
要花可以,但是这花绝对不能用来救一个和魔界有牵扯的人,逼着青燃立誓跟我断绝了师徒关系。
天语派让辛枫言拿青燃来换花,青燃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自发地前往赴天语派的鸿门宴。
那是一场真正的鸿门宴,说不清的刀枪法器对准青燃。
辛枫言拿到花配了药之后就立马折回去想要救青燃,然而却得知青燃已经被他们追杀的逃进了魔界……
他进了魔界后就再没了消息,辛枫言当时曾经派了很多密探进魔界去找,都无果而归。
魔界凶险,魔君更是喜怒无常,动辄杀人。
后来辛枫言终于打探到一个消息,说魔君亲手杀了一个外界归来的皇子,原因是这皇子大逆不道,算计过魔君。
辛枫言算来算去都觉得这皇子八成就是青燃,各个条件都对得上。
魔君杀人一向是连骨头都不留,直接秒成渣,所以辛枫言也就放弃了找到青燃尸体带回来的想法,停止了寻找。
第11章 湖中男子  这不会是我徒弟吧
人人都以为青燃已死,却没想到一年前辛枫言忽然得到一个消息,说魔界原太子苍御行密谋造反,被魔界八皇子苍羽司识破并率人粉碎其阴谋,魔君震怒,将苍御行问罪剥去太子之位,下了大牢,而改立八皇子苍羽司为储君。
而这位八皇子苍羽司正是青燃,他用三年的时间,由一位逃亡在外被各路人马追杀的魔界皇子,一跃成为魔界炙手可热的太子殿下。
辛枫言临了感叹一句:“青眉,你这个徒弟是真有本事!居然能在魔界那么多皇子里面杀出重围,逆袭翻盘。现在他在魔界已经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连魔君也对他忌惮三分。 ”
我干笑了一声:“……他确实挺有本事的。”
顿了一顿,我又问了一句:“那他这几年可曾回来探望我?”
“没有。”
我没说话,辛枫言似猜到了我的心思:“青眉,现在的青燃和从前已经大不一样了,身上魔息极重,从再入魔界后,他再没出来过。”
“师父,青燃当年虽然被迫和您断绝师徒关系,但也是好事,没人再因为这个找咱们青门中人的麻烦。”
我叹了口气,心里明白青燃不来看我也是怕再连累我,而我昏迷时他为我也做得够多。就算这几年一直不来看我,那也蛮对得起我。
都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我有一件事还颇为纳闷:“既然在四年前我就服用了那份好不容易凑齐的奇药,那我怎么直到今天才醒过来?你们是不是被那大夫忽悠了?”
辛枫言叹气:“那时我们已经绝望,那大夫说那偏方时也说过,只有一半希望。但也是我们唯一能捞到的救命稻草,只能权且信一信。也不能说不管用,没用药前,你气息全无,如同身故。但用药后不久,你便有了气息,虽然依旧不醒,好歹也有希望了。”
“是啊,师父,您后来还偶尔说几句梦话呢。”流云在旁边补充。
我心一跳:“我说什么梦话了?”
流云搔搔头皮:“很含糊,听不太出来,似乎在……在骂人。”
我一顿,在徒弟们面前我一直是位格调高雅的仙君,骂人不符合我一贯的人设。我正色道:“你肯定听错了!”
流云也拿不定:“嗯,应该是,对了,徒儿听师父说了几句‘任务,不放水,不厚道,造劫,做仙真难不如做妖怪,什么的……”
我一惊,流云说出来的都是关键词儿,幸好我的梦话不连贯,要不然就泄露天机了。
想到造劫,我又想起那任务对象,太阳穴青筋乱蹦,小青燃干大事业去了,我还得设法再将他忽悠回来。
我伸了伸胳膊腿儿,感觉体内灵力充沛,我虽然昏迷了这么久,身体机制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只要好好打坐几天就能彻底恢复。
辛枫言简直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微笑问我:“要不要给你间静室打坐恢复一下?”
我很实在:“要!”
辛枫言起身:“那我去预备。”
我真心真意感激:“枫言,谢谢你。”
辛枫言拍了拍我的肩:“你和我永远不必客气,为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愿。”转身出去了。
流云待辛枫言走远,忽然道:“师父,辛宗主是喜欢您的!”
我一怔:“啊?”
“他为师父做的太多了,为了给师父换救命的药,他拼出去清风宗一半的家当,被其他长老所诟病……这些年他每天都会来探望三四趟,因为那大夫说如果想让昏迷之人早些苏醒,要多陪陪,多说话。所以他每次来,都会待在师父身边良久,和师父说话儿,还和师父说外面的笑话呢,虽然他说的笑话并不好笑,但他每次都锲而不舍地说……”
我心里一暖,同时又沉了一沉。
看来辛枫言是真的对我动了情了,可是我注定无法回应他……
为仙者不能欠人情,所以这份人情我得好好还。
还他什么好呢?
我比较穷,四个窝里面的家当加起来大概也抵不上他房中的一件古董瓶,更何况我的窝又全毁了。
现在的我是真的两袖清风。
除了——
我视线忽然转到流云身上,流云被我看得一惊,后退一步,“师父。”
我温和问他:“紫云和华云呢?”
“他们去采药了,我们都住在这里,紫云华云两位兄长不愿意多欠清风派人情,所以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由我看护师父,他们两个跟随清风宗药部的弟子去采药,就当还人情了。”
三个孩子都很懂事。
我欣慰,也松了口气,紫云和华云在医学一途颇有天分,好好培养的话,估计能成一代医神,只可惜我的医术是半吊子,无法传授他们这些。
我正沉吟,辛枫言回来了,请我去静室打坐。
我临进静室前,诚心诚意地问辛枫言:“你觉得流云,紫云,华云怎么样?天分如何?是不是好弟子?”
辛枫言被我问的有些懵,但还是如实回答:“他们都是难得一见的良质美玉,天分极高,自然是好弟子。”
我松口气,看了跟在后面的流云一眼,再欣慰地看向辛枫言:“难得你识人,那我把他们三个送给你做徒弟如何?”
辛枫言难得傻了半晌:“啊?”
流云更是震惊地睁大眼,看我的眼光就像看拿孩子抵账的无良娘亲:“师父!”
我正色:“就这么说定了。”转身就进了静室,关闭了房门。
青燃去魔界了,我势必也要跟去魔界见机行事,这一去不知道何时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