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哼,他还真参与了,真是嫌当初输的不够丢脸。”青离翻了个白眼。
曦光仿佛半个字也没听见,一路走至门外,瞥见那些仙子们纷纷捂住了脸,再不愿看他一眼了。
好吧,叫你们失望了是吧?
风衷眼下正在吃晚饭,却没什么胃口。
涂山一族为了照顾她这个凡人已经尽可能的将食物准备得丰盛,顿顿有肉,但她更想吃三昧真火烤出来的肉,感觉已经很久没吃到了,真是想想就馋。
她将手里的肉给了穷奇,起身去门口看了看,涂山十方已经一整天没露面了。
他也是奇怪,自打那日气冲冲地跑出门就再也没进过这间屋子,却每日都要跑来她门前转悠一番,仿佛就是要刻意让她知道自己在怄气。
风衷根本不知道他在怄哪门子气,问他缘由,他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别人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要选本王,忘恩负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此时他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怄着气回混沌界去了。
风衷摸摸脸,有些遗憾地走回屋里去了。
夜凉如水,涂山秀秀躲在树后朝风衷的屋子探头探脑地观望着,始终没见到那只野狐狸,却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天上乘云而来,黑衣映着月色,神清骨秀,潇洒不可方物。
她心中顿时哀嚎一声,忙不迭要去告知祖母:野狐狸不见了,东君那厮又回来了!
曦光脚下不停地朝风衷的住处走,离得越近却越不高兴,到了屋外来回徘徊,竟不大乐意进去了。
他这一路走来,与风衷肝胆相照,甚至可以说是同生共死了吧?怎么就丝毫引起不了她的关注呢?离开这些时候,她连问都不曾问起过自己,简直叫人气闷。
刚想到这里,屋里传来了风衷的喃喃自语:“曦光这几日到底哪儿去了?”
曦光精神一振,眉心舒展,负手踱步,慢悠悠地进了门。
风衷正盘着腿在床榻上打坐,见到他一脸愉悦:“你可算出现了,我身体已然大好,你再乱跑我可就自己走了。”
“……”曦光的脸又沉了,原来找他只是因为这个啊。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矮桌边坐下,原本凑在那里的小狐狸们登时四散开去,就连穷奇都退远了些。
风衷瞥了瞥他的侧脸,脸上的笑没了:“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摆脸色给我看。”
一个个?哟嚯,你居然还惦记着人家呢!
曦光更不高兴了,为了应付涂山九龄好像走了步错棋,怎么反倒像是给本尊树了一敌?烦躁!
“你这是不打算理我了是吧?”风衷跳下床榻:“算了,我还饿着呢,不与你计较。”
“你怎么还饿着呢?”曦光总算开口了,“涂山奉没送吃的来?”他目光一瞟,盯着穷奇,“是不是叫这吃货独吞了?”
“噗!嗤嗤嗤噗噗!”穷奇气得要挠他,它什么时候独吞了,它明明只吃了一大半而已!
风衷拨开穷奇:“不关它的事,我想吃三昧真火烤的肉,可你又不在。”
“惯得你!”曦光冷哼一声,起身就出了门。
然而不出片刻又退了回来,他倚着门冷着脸:“你想吃什么肉?”
风衷早知他会回来,眉开眼笑地蹦跶了过去:“什么肉都行,你看着办呗。”
“哼。”曦光扭头就走,走到半路想想又不甘心,对着树干就踹了一脚。
是不是傻,人家在借血这件事上就从来没想起过你,你还这么惯着她!
第030章 元虚
野狐狸涂山十方走了,涂山九龄很失望,躺在床榻上长吁短叹。
涂山秀秀端了仙露,奉了灵果,皆于事无补。
“野狐狸果然养不家啊!”涂山九龄心烦地都不愿维持年轻貌美了,鹤发鸡皮地躺在那里捶床板。
涂山秀秀正急得没办法,涂山奉匆匆地进了屋来:“族长,青丘有些异常,您快来看看。”
“什么?”涂山九龄惊坐起身,再顾不得惦记其他了。
拜曦光所赐,风衷一顿饱餐,心满意足。好好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浑身舒畅,动了动四肢,灵力充沛,干脆又跑下床蹦了几下,身体果然好了,实在叫她高兴至极。
梳洗时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往常屋子里这时候早已挤满了一群小狐狸,今日竟然一只也没有,穷奇都无聊地趴在一旁挠地了。
她走去门口看了看,四下安静得很不寻常。
“走,出去看看。”她朝穷奇招招手。
日头正好,青丘的九座山头间都被涂山族施了防护的术法,这里气候与外界往西而去的大片人间截然不同,可以说是四季如春。
两侧树影之间仙雾弥漫,涂山族人的房屋都低矮地错落在九座山头之中,从不喜欢毗邻而居。风衷一路走来也没见到什么人影,前方恰好快到族长住处,她便想去见一见涂山九龄,既然身体好了,也正好提一下离开的事。
刚到门口,忽然闪出道人影横挡在前:“种神怎么来了,今日族长不方便见客,万望见谅。”涂山奉微微欠身,银发倾泻。
风衷注意到门口守着两个族人,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事,种神还是回去休息吧。”
风衷忽然竖手打断他,闭眼轻轻嗅了嗅周围气息,睁开眼道:“你老实说,是不是青丘出什么事了?我已经嗅到阴间气息了。”
涂山奉见瞒不过去,抿了抿唇,让开几步。
风衷立即大步进门,身后紧跟着的穷奇一跳过门槛就哀嚎了一声,因为屋中躺满了小狐狸,一只一只足足好几排,个个都是有气无力的模样。
涂山九龄又变回了年轻样貌,眉间却皱出了细纹来,来回地踱着步,转头见风衷进了门,连忙过来拦她:“种子你可别用灵力啊,你身体刚好。”
就是担心这个,她才叫涂山奉刻意瞒着风衷的。
风衷已经从乾坤袋里取出龙桑杖来:“难道叫我坐视不理?”
涂山秀秀也过来劝她:“这邪物厉害的紧,小狐狸们只是在周围转了两圈就倒下了,你最好还是别沾染了。”
那厢穷奇急得救玩伴,就差扯她衣摆了。风衷用脚拨开它,对涂山秀秀道:“无妨,这东西我也不是第一次对付了。”
她手腕一转,龙桑杖竖立于地,生气立即源源不断地往小狐狸们身上流去。
它们身上缠绕着的阴气邪戾霸道,越是弱小越容易遭殃,风衷早有准备,没想到竟然难以根除,她这边还在祛除,那边似乎又有新的钻了过来。
正准备拼尽全力放手一搏,背后一阵温热,有只手掌贴在她背上,一股熟悉的神力送了进来,顿时叫她周身一阵舒适。
她稍稍偏头,看到曦光的侧脸,他大约还在因为昨晚的事跟她闹别扭,与她视线一触就移开了。
眼前二人配合默契,却叫屋里的人看得很惊奇。涂山秀秀蹑手蹑脚地退去门边,跟涂山奉嘀咕:“完了,东君与风衷能力如此契合,这要如何才能拆开?”
“那就别拆。”涂山奉很冷淡。
涂山秀秀撅了一下嘴,注意力又被小狐狸们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赶紧跑了过去。
小狐狸们接二连三地醒了,只是还没先前那般活泼好动,估计还要休养。
反正穷奇已经很开心了,“噗嗤噗嗤”地在旁拱着它们的小身子。
风衷收起龙桑杖,对涂山九龄道:“我要去青丘边界看看,你们别跟来。”
涂山九龄拦住她:“这是涂山族的事,我们哪能不出面?”
风衷笑道:“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你们出面,我去看一眼就回来。”说着朝曦光努了努嘴,“这不还有个东君在么?”
曦光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不否认也不承认。
涂山九龄觉得她这话太不见外了,可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好让涂山奉送她过去,一面不忘叮嘱:“若有任何不对,你一定要及时回来告诉我。”
“知道了。”风衷带着笑出门,一背过身笑就没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郁途的手笔。
涂山奉送风衷出山,特地走了捷径,沿着曲折的山谷穿梭,方向都快分不清的时候,赫然就到了青丘边界。他平时为人冷淡,甚少表露情绪,此时脸上却挂着明显的忧虑。
涂山一族的防护术法越来越薄弱了,竟然连邪物都入侵了进来,怎能不忧心?
风衷停了下来,对他道:“你先回去吧,若是信我,此事不要与九龄细说,我要在此为青丘祛除邪物。”
涂山奉脚下没动:“为何不能细说?”
风衷道:“我不想让涂山一族牵扯进来,你也不想吧?”
涂山奉稍一思索,终于点头:“那请种神一切小心,我会在附近接应。”
曦光这才表态:“放心吧,还有我在呢。”
涂山奉道谢告辞,到底还是没走太远。
风衷一脚跨出了边界,立身于一片草木稀疏的山坡之上,周遭仙气顿减,却是阴气大盛,头顶穹隆阴沉,不见日头。
她持着龙桑杖在坡上走动,以杖作笔,在走过之处指指画画,足足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原点,盘腿坐了下来。
曦光看出门道来:“你要用伏羲八卦阵法拱卫青丘?”
“不错,你坐镇杜门,我坐镇生门。”风衷说着又指了一下穷奇:“你,坐镇惊门。”
“嗤!”穷奇显然没料到自己也有份,最近好吃好喝没做事,身上都肥了一圈,它懒得不想动。
“你个吃货!”风衷灵力已经恢复,手指掐了掐,它便乖乖跑去惊门上坐好了。
一神一人一兽呈三角而坐,风衷百思不得其解:“郁途怎么会贸然动青丘呢?”
曦光想了想,皱眉道:“也许是因为天界的事吧?”
“天界有什么事?”
反正纸包不住火,曦光将天帝要在天界举办比试的事说给她听了。
风衷听了竟也没觉惊讶:“也好,这样至少能让那群神仙不再乱斗,只是此举就破坏了郁途的计划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曦光道:“他也录名准备参与比试了。”
风衷失笑:“郁途是绝对不会正经参与的,以他的做派,多半是在比试之前就把对手给灭了,我这个种神也不例外,难怪他会按捺不住对青丘下手。”
曦光撇了撇嘴,瞄瞄风衷的脸:“天界若真选出来个神力最高的,你是否会考虑?”
“考虑啊,为何不?”
就知道!曦光。气闷,险些乱了阵法,再不愿多说半个字。
这一坐直到日头隐去,阵法已经完全稳固,阴气越来越旺盛,直往青丘弥漫而去。
风衷倏然睁眼,龙桑杖一指,阴气犹如被胶着住了一般,随着杖尖凝结成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