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亡国公主(27)
华画仍旧是一副高冷模样,一个眼神丢下来,就让苏瑾瑾感受到了一阵杀气。
这几天,任华画怎么努力,苏瑾瑾的眼翳都不见好转,十日之期已逾近半。不仅是面子上,就连身心都受到打击的华画,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所以今日她去寻了些药材。
华画拉过苏瑾瑾,却是对着阖上双目养神的白宁之道:“她我先带走了。”
语闭,便扯着苏瑾瑾去了一边的屋子。
临走前,苏瑾瑾恋恋不舍,扭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侍卫大哥拿出的一盘盘菜食,小脸上写满了渴望。
封闭的空间里,苏瑾瑾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她笑了下:“那个……华圣手啊,你怕不是医不好,便想谋杀我罢……”
“你你你别这样!”不待华画开口,她又战战兢兢地道,“杀杀杀……人是犯法的……”
华画瞧着她差点把自己缩成球,唇角忍不住弯了弯,不愿再逗她:“放心。世人都说医者仁心,我还不至于为这么点钱下狠手。”
察觉她似乎真的没敌意,苏瑾瑾登时把那句“大不了打赌的金子我不要了”给吞回了肚子里。
苏瑾瑾想了想。的确是华画说的这么回事,作为未来能救男主的青衣圣手,她自然能记起几分。
这人有多孤傲先不说,就是高兴就救救人收的诊金也吃穿不愁,哪里会在乎这万两黄金的小钱呢?
苏瑾瑾想开了,高兴了。
……
明朗的日头渐向西落,日光都不再泛着躁意,徐徐飘过的云朵开始染上大片的霞光,宛如晕成一匹上好的绸缎。
等苏瑾瑾被华画放出来时,才见着同茯浅一齐守在门外的茯苓,她差点没眼前一黑晕过去。
茯苓茯浅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被饿得浑身没劲的苏瑾瑾,忍不住捧起一把心酸泪,果然,世人不仅说了医者仁心,还说过最毒妇人心……
茹素了好几日,今日又被华画以试药为由头,空腹饿了这么久,茯苓看着苏瑾瑾咬着块肉,便也不说什么了。
“茯苓你去哪了?”酒足饭饱后,苏瑾瑾又让茯浅拿上藤椅,继续去廊边歇着了。
庭院被人收拾得整齐,原本飘了一地的枯枝败叶,都尽数被人捡了起来,还有先前落下的那块瓦片也被收拾得干净。
茯苓顿了顿,回道:“随初九为主子办事去了。”
苏瑾瑾瞅了她一眼,别看白宁之拨给她的这俩丫头柔柔弱弱,却是实实在在的练家子,那回来安城的路上,茯苓就许是杀了不少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按白宁之这身份,有些武艺卓绝的侍卫也是正常。
于是,苏瑾瑾“噢”了一声,没再追问下去。
在这里待了快一天了,也不见白宁之那人对即将到来的洪灾有什么表示。甚至……方才从她出来了后,就没见着白宁之了。
当然,她也没问茯苓,不管是白宁之差茯苓出去,还是他自个不见,不出意外是……都是去做了些什么吧。
苏瑾瑾又眯着眼朝天边望去,绚烂的晚霞越演越浓郁,澄得鲜艳,像极了现代的橘子糖。
庭院里一片宁静,外头却如平静的湖中投下一颗石子,一圈一圈地滚着涟漪。
到了黄昏,镇上的菜场的人却渐渐地多了起来——在晚间,小贩会把剩下的肉和菜,以低廉的价格卖出,许多妇人就是在捡这个好。
“张家娘子,你家的棉花可收齐了?”有人张望了眼前头还在抢便宜货的人群,眼珠子转了两下,偏过头去,朝身边的妇人唠着嗑。
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前面的人群不少人都支棱起了耳朵。
“棉花?自然是收齐了。我家那口子说,今年棉花够弹两床被褥子,再做几件衣裳足够了……”
今日茶楼里招待了贵客,张家娘子拢了下臂弯间的竹篮,她在等晚一些,茶楼里会丢出客人们吃剩的糖果,拿一些回去给孩子们甜甜嘴也是好的,就是太多人等着这会子了,她瞅瞅先对她发话的许娘子,眼里有了些警惕。
许娘子怕不是要分散她的注意力罢?
“棉花用来做这些干什么?”许娘子稍显年轻的脸蛋上,有了明晃晃的诧异,“难道你不知道,咱们镇子里来了位年轻富商,说是要收购棉花呢!”
张家娘子一听是这件事,就不在乎地摆摆手,“许娘子你莫要被人骗了,这事儿一听便不靠谱,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前也有人来收棉花,他们倒是圆滑把钱压得低,可你也不想想,拿这些银钱还买不了两床被褥呢!”
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许娘子顿时脸色变化莫测,她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不一会儿她便咬了咬牙,凑到张家娘子跟前:“我同你说,你可不要外传……”
后面听不到的声音,引来了一些人的回头,只见着张家娘子揣着篮子飞快地离去,几乎人人脸上都浮上了疑惑。
与此同时,隐在人群身后的一人,眼里慢慢地有了深思。
……
是夜。
宅院里寂静一片,窗边透着油灯的光,隐隐有交谈声传来。
“二公子。”仆人见了迎着暮色而来的人,垂头喊了一句,又提醒道,“老爷在见贵客,您……”
仆人的目光放在周言身边亦步亦趋的小厮上,意味心照不宣。
周言皱了下眉,但也没过多的表露,父亲书房向来不喜闲杂人进去,于是他道:“阿武,你在外头等候。”
提灯的小厮乖巧地应下。
门被敲响,仆人在通传。得了里头一声“进来”后,周言这才抬起步子,跨进了门槛。
门很快又被合上,屋内的燃香香味浓郁,摆置一应俱全,比之应天镇许多食不果腹的人,他们真是要好上太多了……
周言稍稍收回思绪,冲着面前的人一掬礼,态度恭敬:“父亲。”
在桌前端坐的只有一人,即便如此,周言也不曾有丝毫好奇仆人口中的“贵客”是谁,又去了哪里。
随着他的话落下,室内只余一片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