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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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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头微亮,日过隐隐透进来,谢婉宁摸了摸自己汗湿的脖颈,忍不住就吐了口气,这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第18章 除奸

山栀披上衣裳走过来:“姑娘可是做噩梦了,”山栀瞧见谢婉宁额上流了些汗,一张脸有些苍白,显是没睡好的样子。

谢婉宁叹了口气:“没事,等会儿收拾好随我去一趟正房,”金平和紫芝的事也合该尽早告诉谢昌政。

紫芝从外间进来,挑了谢婉宁的发,轻巧地梳了个髻:“姑娘,奴婢想回家一趟。”

谢婉宁就侧过头去看紫芝,她在一旁侧身立着,神色恭谨:“姑娘,前些日子您刚允了奴婢家去,按理来说现在奴婢是不该回去的,只不过我娘托了信儿说身子骨不大好,想让奴婢家去……”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婉宁早知道紫芝的心思,无非是想找个由头出府与她哥哥报信而已,也假做不知道的样子:“奶娘的身子要紧,你也好替我回去看看,等会儿出府前拿些补品,给奶娘补补身子。”

紫芝回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看我娘,也免得姑娘和夫人担心。”

谢婉宁心里冷笑,紫芝的哥哥是个坏的,逼得紫芝传信儿,可紫芝平日里也是一副跋扈的样子,还偷她的金银头面……

待紫芝走后,谢婉宁就领了山栀去了谢昌政的院子里去。

迎面的正房上挂着块烫金的匾额,两个小丫鬟正端着描金的黑漆圆盘进去。

谢昌政的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还不能下地走路,谢婉宁进去的时候杜氏正拿着一碗骨头汤给谢昌政喝。

谢昌政胡子飞的老高,很是不情愿的样子,但一看到杜氏嗔怪的眼神就乖乖地咽下去,谢婉宁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的爹娘一向感情好。

谢昌政一看到谢婉宁就忙推了盛着骨头汤的碗:“娘子,为夫可是再喝不下去了。”

杜氏就把碗递给一旁的小丫鬟,也没看谢昌政:“宁宁来了,正好你再劝你爹喝些,府里的仆妇还等着我交接对牌呢。”

谢婉宁就笑:“娘,你放心,这碗骨头汤我一定劝爹喝下。”

待杜氏走了之后,谢婉宁就接过汤来,谢昌政的眉毛皱的紧紧的,大的走了来小的,偏还都是他的心头肉,也就拧着鼻子喝了下去。

谢婉宁看谢昌政像是喝药一样就笑:“爹爹,这汤可是娘特意让厨房的王大娘做的,按说味道不错呀。”

谢昌政就叹气:“女儿,这碗汤你试着喝一个月试试,”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谢婉宁明了,又同谢昌政说了一会儿子话,就示意山栀,山栀一早就得了谢婉宁的吩咐,领了屋里的小丫鬟出去。

一时间东套间里就静了下来,谢昌政有些好奇。

谢婉宁微微低下头,就瞧见了脚下的金丝织锦珊瑚毯,然后缓缓开口:“爹,女儿在庄子上见到了虞罗花,是那金平私下偷偷种的,还有紫芝的哥哥,同那金平一起贩卖虞罗花,而且,紫芝的哥哥怕是染上了虞罗粉。”

谢昌政听了就倒吸一口凉气,虞罗花……

谢昌政到底是做官的,马上就恢复了平静:“这虞罗花,若是被朝廷发现了,我谢府……”说着狠劲儿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汤碗都晃动了一下,“这金平,好大的胆子,我马上就去禀明了你祖父,那金平和紫芝的哥哥一个都跑不了。”

谢昌政才反应过来:“宁宁你是如何发现的,”若是种了虞罗花,必是隐蔽得很,怎么会叫一个闺阁女子知道,这其中必然凶险重重,“身上哪里可没受了伤吧,”说着就紧张起来。

谢婉宁安抚谢昌政:“爹,你放心,若是出了事宁宁哪里会这样站在你面前。”

谢昌政还是不放心:“那金平和紫芝的兄弟做了这样的事,必然是个凶狠的,”说着就瞪向谢婉宁。

谢婉宁乖乖回答:“那天晚上,我偷偷跟着紫芝去的……”就偷偷看了眼谢昌政,脸色很黑,马上接着:“那晚邵表哥同我一起去的,爹你放心。”

谢昌政闻言就叹了口气:“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下次可不兴这样了,”然后抚了抚胡子,“这件事你不用在管了,爹会处理好的,”说完就想起顾绍,此子果然不是凡人。

谢婉宁怕谢昌政再发火:“爹,那女儿这就去了,不耽误你了。”

回到苑香居后,谢婉宁从厨房寻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在紫芝的房里果然搜出来些金银头面,有的对不上数,估摸着是拿去当了,一旁看热闹的丫鬟都啧啧,真没想到紫芝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待紫芝一回来,几个婆子就把她捆住了,还拿了脏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紫芝心跳如麻,这些厨房里力气大的婆子怎么在这里,然后就看到了织锦毯上那些熟悉的金银头面……

紫芝面如土色,就看见坐在玫瑰椅上面色冷冷的谢婉宁。

谢婉宁看了看紫芝,这个前世里背叛了她的丫鬟,这辈子依旧如此,忽然就觉得很疲乏:“带她下去吧,按规矩处理。”

厨房里的婆子力气大的很,直接就提了紫芝往杂院里走。

谢昌政的动作很快,田庄的虞罗花早就被烧没了,金平和紫芝的哥哥也都处理好了,表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田庄里的村民都以为金平回了老家。

谢婉宁蹙了眉,这件事,也总算告一段落。

过得几日,女学开学了。

到了女学后,谢婉宁和程昭在一起嘀嘀咕咕地研究等下的选课。

按照女学里的规矩,经义和琴棋书画是必选的,骑射是自选其一,其余则是看学生们喜欢什么就自主选择了,谢婉宁除此以外又选了比较感兴趣的算学。

谢婉宁本着求稳的念头,故而选的课不多,像是那些制香,刻章之类的都没有选择,倒是程昭兴致勃勃地选了好几门课业。

选完课之后就是开学大典,谢婉宁到底多年没有上女学了,只记得约莫是选择一个学生代表去台前讲话。

关于这个,谢婉宁倒是记得很清楚,这个演讲的位子可是好多小娘子们打破头也想争得,这可是大大长脸的事情,明面上说是要选课业优秀的,但实际上也有家世的考量。

开学大典就在女学的场间举行,正是九月份,天头微微有些热。

谢婉宁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谢婉容,她站在左前方,正好和谢婉宁对视,两个人相视一笑,谢婉宁的脖颈有些酸,就晃了晃脖子,正巧就看见了谢婉柔和陆乐怡在嘀嘀咕咕什么,还挽着手,笑意盈盈的,两个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谢婉宁的眉头皱了皱,谢婉柔什么时候和陆乐怡两个处的这么好,她下意识就觉得她们凑在一块没好事。

程昭的个子比谢婉宁略高些,谢婉宁回头跟程昭悄悄说话:“你看我们家的三姑娘,什么时候和陆乐怡走的那么近了。”

程昭看了看,也有些不解:“难道她们竟就对上眼了,只要不合起伙来欺负人就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谢婉宁扶了扶额,这个程昭,能不能正经点儿:“对了,这次的发言人选的是谁啊,”谢婉宁有些好奇。

程昭就挤了挤眼睛:“你竟然不知道,婉宁,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学经义学的走火入魔了,”说着还摸了摸谢婉宁的额头。

谢婉宁自重生以来一直在忙着,自然就不大关注这事儿,有些好奇道:“这些日子我忙着看话本子了,也没打听这事儿,”编了个理由。

程昭点了点头:“哦,我说呢,我还想着咱们婉宁要是读书那才是厉害了呢,”说着顿了顿,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周围,凑在谢婉宁的耳边悄悄说:“除了陆雅怡还能有谁。”

谢婉宁忽然就想通了,是啊,除了陆雅怡还能有谁呢。

一边程昭的声音继续传来:“咱们女学里,顶数陆雅怡的成绩好,也就你大姐的成绩与她差不多,再说了,人家可是陆首辅的孙女,”说着努了努嘴。

正说话间,就到了陆雅怡讲话的时候。

谢婉宁抬头,台上的人穿着一身莲青色绣着折枝纹的衣裙,一张脸生的端庄,气质很是独特。

陆雅怡的声音恬淡,青色的衣角飘飞,谢婉宁就想起了上辈子那个雍容华贵的王妃,那时候她时常穿着大红的宫装,和现在多少是有些不同的,现在的她应该还是文静知礼的,还不是那个跋扈凌厉的王妃。

谢婉宁想了想,她和陆雅怡也真是冤家,她进王府不久后赵彻就娶了陆雅怡做正妻,陆雅怡直接发作,当时陆修文可谓是只手遮天,她就被赵彻送到庄子上待了一年多,后来才被接回王府,回到王府后,陆雅怡也一直和她不对付,时常磋磨她,做了好多筏子给她,毕竟陆雅怡是明媒正娶的王妃,而她只是个小小的侍妾。

直到那次陆雅怡又寻了个由头罚跪,她不小心落水死了,这之前谢婉宁一直是以侍妾的身份面对陆雅怡的,谢婉宁看了看台上的陆雅怡,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跟赵彻扯上关系的,也会离陆雅怡远远的。

第19章 琴艺考核

大典结束,一行人往回走,程昭发现谢婉宁有些闷闷的,一直低着头,开口问道:“婉宁,怎么了,是不是日头太烈身子有些受不住,”有些担心。

谢婉宁笑了笑:“没有,只不过想着等会儿就要学经义头疼,”说着脸又皱成了一团。

课堂内,陈夫子拿着把戒尺来回走,女学生们正在读书,声音抑扬顿挫,很有韵律,谢婉宁的脑子乱乱的,一时想到陆雅怡,一时又想到赵彻和陆起淮,想到陆起淮的时候又想起了两年多后谢府的为难,不自觉就瞌睡了。

陈夫子又一次走到谢婉宁身旁,他的胡子动了动,他一向想不懂,谢次辅家的这个丫头脑子也还算灵光,怎么这经义就是学不明白呢,这不,还睡上觉了。

陈夫子的戒尺敲了敲谢婉宁的桌子,谢婉宁一下子就惊醒了,抬头就看见陈夫子的山羊胡,谢婉宁咽了口唾液,赶紧翻开书读。

这一天的学堂生活过的还不错,只除了陈夫子严肃的目光……

谢府,苑香居内,西窗的烛火有些暗,茜草拿了簪子挑了一下,灯火忽的就亮了起来。

紫芝出事之后谢婉宁就提了茜草做大丫鬟,前世茜草和山栀一样,很是忠心,还很机灵,谢婉宁一早就想这么做了。

茜草接着抱起了几案上的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掀起了刻纹的炉盖:“姑娘,这里头积了许多香灰了。”

谢婉宁就瞧见香炉里升起一缕淡淡的烟,里面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了。

茜草看谢婉宁的神色淡淡的,就问:“姑娘,是不是女学里有什么事,”然后轻轻地合上了盖子。

谢婉宁笑了下:“没什么事,你不必担心,去倒香灰吧。”

茜草抱起香炉:“那奴婢这就去了。”

谢婉宁收拾停当后就躺在罗汉床上,有些睡不着,帷幔上挂了彩绳编的络子,谢婉宁叹气,虽说谢府现在看着花团锦簇的,但是一年多以后就会被陆修文构陷失势,这辈子谢昌政没有死,可也无济于事,难免会遭到陆修文更厉害的打击。

谢婉宁侧过身,络子微微晃动,除非是有什么人能够帮助谢府,可这个人,只能是陆起淮了……也只有他才能与陆修文抗衡。

覆在身上的锦被有些厚,谢婉宁把胳膊拿出来,不小心就摸到了锦被上绣的祥云纹,纹路清晰,谢婉宁咬唇,她与陆起淮除了前几次的偶然相遇,可谓是毫无交集,她该怎么才能接近陆起淮呢。

日子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女学里琴艺考核的日子。

琴艺考核是女学里一项重要的活动,琴作为四艺之一,很是重要,不只教授琴艺的先生会来,就是女学里其他艺科的先生也会参与,算得上是热闹。

琴艺考核设在女学里的西楼,就在女学的西面,西楼雕梁画柱,很是精致漂亮,里面也很宽敞,能容纳很多人。

一大清早就热闹起来了,女学里人声沸腾,小娘子们都往西楼信步而去。

“婉宁,这可怎么办呀,昨晚儿上我熬夜练琴来着,可是指力还是控制不好,琴音的高低转换也不行,”程昭开始碎碎念,小脸上的眉毛皱的紧紧的,边走边叹气。

谢婉宁安慰程昭:“不要着急,越是这样就越弹不好,成绩反倒会更差。”

程昭的步子就停了下来:“婉宁,你说的这个理儿我是懂的,可是郑先生……”说着欲言又止。

谢婉宁恍然,郑先生琴艺高超,名声在外,很令人信服,只不过她的要求也很是严格,算得上是女学里一众琴艺先生中最为严厉的,只不过,若是谁能得了郑先生的青眼,成了郑先生的弟子,那可真就是扬名儿了。

程昭就接着道:“我听说郑先生想通过这次琴艺考核来收徒弟呢,”然后顿了顿,“听卫曼冬说陆乐怡她姐陆雅怡也有这个意思,”卫曼冬是礼部侍郎卫大人的千金,与程昭和谢婉宁的关系不错。

郑先生淡泊名利,虽说陆雅怡是陆修文的嫡长孙女儿,也没有因此而特殊对待,谢婉宁笑了笑:“程昭,陆雅怡凭着她自己应该也可以。”

程昭就叹了口气:“也是,那陆雅怡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也就你大姐与她差不多。”

到得西楼时,里面已经满是女学生了。

卫曼冬站起来向谢婉宁和程昭挥手,谢婉宁和程昭就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卫曼冬性子活泼开朗:“等你们好一会儿了,做什么这么慢,”说着又指了指前面,“喏,陆雅怡在那儿。”

谢婉宁就往前看,陆雅怡今日穿了水绿色的蜀锦襟子,品竹色的湘裙,琴桌上放着一张七弦琴,脸上笑意盈盈的,正侧过头和陆乐怡在说些什么。

程昭就接着道:“陆雅怡是选了七弦琴吗,郑先生是乐曲大家,各种乐器都有涉猎,但总归还是这七弦琴最为稳妥。”

琴艺考核并不限制乐器,女学生们大都选择自己喜欢的乐器,也因此,琴室里面各式各样的乐器,谢婉宁为了保险,也选了七弦琴,想着就低下头看琴桌上的七弦琴,颜色古朴,断纹精致。

卫曼冬舒了一口气:“听说陆雅怡在这上头颇有一番研究,估摸着这次琴艺考核的风头都在她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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