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雪狼果然安静了一下,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问:“这是什么?”
“盐。”沈军明说,“大概能止痒,你试试。”
雪狼这才安静了,放沈军明过去继续烤肉。
雪狼一动不动的趴在湖边,前爪死死的勾着湖边的边缘,时不时用手扒拉一下脸庞,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沈军明不敢把那肉烤糊了,只稍微烧一下,把表皮的血和毛逼出来,刷上一点盐和花椒,然后就撕成小片递给七杀。七杀总是先舔一舔沈军明的手指,然后再吃肉,后来又被那盐和花椒的味儿弄得皱眉,吐着舌头,很难受的模样。
沈军明笑了笑,烤肉的动作加快,那老鼠很肥,烤着烤着都流出了油,渐到火里,冒出青烟,味道还挺好。
沈军明手上的动作加快,不一会儿就看雪狼的肚子鼓了起来,趴在地上,眯着眼睛看沈军明。
沈军明把那只老鼠最后一点小腿上的肉扯了下来喂给狼吃,然后擦了擦手,站起身,说:“起来,我去吃饭了。”
七杀的尾巴动了动,慢慢站起身,跟着沈军明来到了大厅。
沈军明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吵闹声,夹杂着女人尖锐的嗓音,沈军明一听就是那个女南屠人,皱眉,走进去一看,才发现整个大堂几乎都被砸烂了。
天战正襟危坐的坐在酒席旁边,手中拿着筷子,面不改色的吃饭,任由旁边的女南屠人把周围的东西都砸烂了,就是一句话都不说。那女人虽然显得非常气愤,但是也不敢贸然上前攻击天战,只能怒吼着,酒坛、瓷碗、菜碟,一股脑全都扔在地上,有一坛倒了的酒水还沾湿了天战的鞋袜,天战安静的把最后一口酒喝下,眼神冰冷,突然张口,道:“你这放肆的东西。”
女南屠人一下子飚了,跟在身后的那些壮汉眼看就要冲上前,天战冷冰冰的盯着他们,过了一会儿,说:“我今天肯定能找到黛陶国的国君,你们给我滚下去。”
沈军明就奇怪了,这些南屠人今早过来才闹过一次,怎么这会儿又来了?沈军明从餐桌上拿了酒,又找了半碗牛肉干,本着速战速决的心里,避开众人,准备来到二楼。
七杀一步不离的跟着沈军明,时不时用舌头温柔的舔沈军明被叮的发红的小腿,看起来也不想理会这群人的闹剧,过了一会儿‘呜’了一声,示意沈军明向右看。
沈军明顺势低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头跛脚、一只眼睛有些毛病的老狼,从门口悄悄进来,身后尾随着十多条相对年轻的狼。这正是沈军明和七杀一起救出来的那头狼。
沈军明以前一直以为这狼是被天战抓住的,因为天战说话喜欢含糊、四两拨千斤,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于是就被沈军明误会了,但是事实上虐待这头狼的根本不是天战,此刻,那狼飞快的走到了天战身边,用头轻轻的顶天战的膝盖。
南屠人见到着场景,又开始大声的说话,天战操起酒杯,猛的泼到了那女首领的脸上,冷声道:“我让你滚出去,你没听到吗?”
女人擦了擦脸,看着天战身后那头眼睛有点毛病的狼,露出了错愕、不解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愤愤离开。
沈军明看着那头老狼,有些奇怪,就听雪狼张口说道:“这头狼名叫‘封狼’,是这群狼的头狼,它本来在西边的草原上,后来被黛陶国的国君狩猎虏获到了这里,断了一条腿,我和天战都想把它救出来,那天让你和我一起去救他,就是天战把黛陶国看守的士兵都清除掉的,你看到的那些虐待封狼的人,是黛陶国的贵族。”
沈军明低头看了看那封狼,觉得它似乎有些病态,但是身体强壮,胸前和肩甲的肌肉都很发达,这样的狼跑起来应该很有力气。
雪狼淡淡的看了看封狼,低声说:“就是那黛陶国的国君折断的封狼的腿,我相信封狼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味道。”
沈军明看着封狼不断流出眼泪的左眼,转了个身,和雪狼回到了房间里。
他们的房间里还残留着点点雾岚酒的味道,沈军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打开窗户,将屋里的味道放出去,又放进来一点太阳,突然见到一只飞进来的蚊子,犹豫着又把窗户关上了。
七杀跳到床上,懒洋洋的趴着,睁大眼睛看着沈军明。
沈军明做到他身边,夹起一块肉,吃了一口,看着雪狼睁大的眼睛,递到他嘴边,就看雪狼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还支起身子,在沈军明的胸前来回蹭。
沈军明一口酒一口肉的吃下去,觉得恶心的要命,他连着吃了好几顿的肉,肠胃油腻的都快粘连了,也没吃几口,全都喂给雪狼吃了,自己慢慢喝酒,就着一点旁边的茶干,算是把这顿早饭给凑活过去了。
吃完饭,沈军明就听到窗外浩浩荡荡的声音,似乎是天战出门去寻找黛陶国的国君了,沈军明不是很在意,就趴在床上,看着紧贴在身边的雪狼,又开始打盹。
就在沈军明完全闭上眼睛的时候,雪狼突地睁开了眼睛,试探性的摇了摇尾巴,见沈军明没有反应,就知道他是真的累了,凑上去舔了舔他的脸颊。
沉睡中的沈军明只是动了动眼皮,没有睁眼。
雪狼完全放心了,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跳下来,由于脚下的肉垫,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安静的从床上跳下来,然后走到房门处,小心的开门,走了出去。
雪狼皱着眉,看着天战的房间,犹豫着,推开了那间房。
第四十四章
推开那房间的时候,雪狼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夹杂着一些让人说不清楚的味道,反正是熏得他眯起了眼睛,雪狼用鼻子嗅了嗅,悄悄地向里面走进去。
天战的房间构造和他们的不一样,床很小,整个房间都显得精致到奇怪的地步。但是七杀能清楚地知道这房间肯定不止这么小,他仔细的嗅,在酒香最浓烈的地方反复踩了踩。这地板竟然是空心的。
雪狼用牙齿抠了抠那地板,地板底下是普通的石灰,没有什么特别的。
雪狼这边敲敲,那边敲敲,就是没办法进到底下,他甚至下楼去了天战房间对应的楼底下,只觉得那房间也很小,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七杀回到天战的房间,想着自己正在掉毛,说不定会留下什么毛让天战见到,应该回去清理一下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天战的床底下有一坛酒,散发着浓烈的幽香。
原来是这里?
雪狼用爪子扒了一下那酒坛,却发现酒坛似乎和地板连接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雪狼用了狠力气,用力向右撞,这时,他的耳边突然传出来了小小的窸窣声,地板似乎在张烈。
雪狼警惕的竖起耳朵,就看到床板在剧烈的摇晃,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很快,天战的房间就像是被蛮力劈成了两半,地上露出了一个黝黑的洞口,里面有几个小木板,似乎可以支撑着向下爬去。
雪狼嗅了嗅,立刻闻到了一股藤蔓的味道,这是知天山的杀人藤,在陆天知不能行走后一直支撑他行走的藤蔓,带着知天山的天池水的味道,除了陆天知,没有人身上会有这种味道。
雪狼四处看了看,找到了几根银白色的毛,用舌头舔到嘴里,然后把自己的脚印擦掉,小心翼翼的走到地底深处。
这里明明是二楼,但是不知道天战是怎么做到的,地板地下有如此大的空间,让雪狼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地面。
他听到了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但是这里又不觉得潮湿,只是有一些冰凉,七杀闻到杀人藤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有些奇怪,这种味道即使是在知天山里也不可能如此浓烈,感觉倒像是被人硬生生切断了一样。
就在雪狼四处寻找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冰冷的男声。
“你还敢再过来?”那男人冷冷的威胁,“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
雪狼顿了顿,张口说:“我是七杀。”
“……”那人明显愣了,沉默着没有说话。
雪狼试探的问:“陆天知?”
“是我。”陆天知回答,“你怎么来这里了?”
雪狼没有回答,只是快步向那声音的来源地跑去,只一会儿,就看到了陆天知浑身湿透的坐在一块巨石上,旁边的藤蔓被用力扯断,不断流出乳白色的液体,刚才他听到的水声正是藤蔓上流出来的液体。
雪狼走上前,舔了舔那藤蔓的切口,就看那切口瞬时愈合,被杀人藤苦的不住咧嘴,然后听到陆天知叹了口气,说:“谢谢你。”
“没事。”雪狼回答,“你让这藤蔓这么流水,没有问题吗?”
“我以为没问题。”陆天知说,“我看这里的石层应该没有那么厚,想用藤蔓的液体腐蚀透,没想到这里的石头那么厚,藤蔓见不到阳光也长不好,差点死在这里。”
陆天知的样子显得非常狼狈,他的衣服上沾满了藤蔓的汁液,甚至被打湿了头发,潮湿的头发粘在脸上,很是落魄。但是陆天知一点都不自知,甚至笑了笑,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雪狼这个方向,说:“那个孽障把我的羽毛偷走了一只,我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雪狼看着陆天知的小腿,觉得他的腿似乎真的是没办法走路了,想了想,说:“我把你托出去。”
陆天知扬起手,让雪狼看他手腕上的铁索,苦笑道:“出不去了。”
雪狼看着陆天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道:“天战已经去找黛陶国的国君了。等他攻打下黛陶国,肯定会放了你。”
“找到国君没有用。”陆天知叹了口气,“杀了他也没用,就算攻打下黛陶国,他也去不了知天山,找不到琨脉,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雪狼若有所思的转了转头,突然张口做出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从他嘴里滚出来一颗鲜红的蛋,雪狼将它含在嘴里,模糊的说:“琨脉不在知天山里,找到也没用了。它再孕育下一头悍狼。”
陆天知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惊愕,随后了然,手指轻轻动了动,点了点头。
玉琨可活死人、肉白骨,但是出土则燃,光芒被人看到就能烧毁那人的眼睛,最奇怪的是,悍狼就是从那玉脉里孕育出来的,在孕育的期间,就变成普通的玉脉,隐藏在知天山的深层地底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挖掘出来,就算挖了出来,也只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没有任何的效果。
陆天知摘下脸上的面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腕被那铁索摩的发红,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手腕,对七杀说:“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说。”七杀含着那颗蛋,有些含糊不清。
“你能不能帮我倒点水?”陆天知苦笑一声,“我喝了太多雾岚酒,现在烧的厉害。”
雪狼睁大了眼睛,突然骂了一句,他想,陆天知的雾岚酒是给别人用的,送子鹤能和自己酿的酒吗?当然不行,喝了是会出问题的。
天战竟然连着都不知道,就随便给陆天知灌酒吗?
雪狼驮着水送到陆天知的身边,就看陆天知颤颤巍巍的掬起水,喝下去的时候,喉咙都在颤抖。
“天战他……”陆天知喃喃地说,“就是太傻。”
雪狼曾经听过黛陶国的一些民谚,如果夸赞一个人相貌好看,就说他貌若陆祭,意思是容貌像是陆天知陆祭司一样。雪狼一直很奇怪,陆天知已经带着一个铁青色的面具,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他好看呢?
但是当陆天知摘下面具的时候,雪狼就明白了。
那种相貌,确实只有仙人才能拥有。
陆天知又喝了几口,喝了那么多雾岚酒,他的体温极度上升,但是面色惨白,看起来真的是要出毛病了。陆天知摸了摸旁边的藤蔓,深吸几口气,对雪狼说:“天战快要回来了,你快点走吧。”
雪狼也有些担心沈军明醒来,站起身要走,过了一会儿,回过头问他:“天战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陆天知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催促道:“你快走,别让天战发现了。”
等到雪狼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陆天知周围的藤蔓开始缓缓地动了动,将岩石上遗落的雪狼的毛捡了回来。陆天知重新戴上了面具,觉得呼吸困难,闭上眼睛,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雪狼飞快的从天战房间跑了出来,连忙赶回沈军明的房间,轻手轻脚的从门口进去,然后在蹑手蹑脚的爬上床,他身上有些奔跑后灼热的温度,把沈军明吵醒了。就看沈军明微微睁开眼睛,以后疑惑的看着雪狼,似乎在奇怪雪狼怎么从左边跑到右边去了。
雪狼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喷嚏,然后毫不客气的把头埋在了沈军明的胸前,用力压着他的胸腔,用沈军明的身体当支撑物翻了个身,现场演示了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左边翻身到右边去的。
他知道沈军明一定会被自己这么随便糊弄过去,于是闭着眼睛装出很困的样子。
沈军明果然信了,笑了笑,捏住雪狼的耳朵,然后被雪狼用耳朵拍了拍手背,干脆伸手把雪狼的脖子搂住,翻了个身,把雪狼压在身子底下、
雪狼哼哼两声,他过高的体温没有引起沈军明的怀疑,因为雪狼正用耳朵一下一下的扫沈军明的脸颊,沈军明被他毛茸茸的耳朵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想要攥住雪狼的耳朵让他别动,但是只要沈军明一攥住,雪狼就用耳朵抽他的手心,那力道简直就像是抽在沈军明的心脏上一样,让他柔软的不知道说什么。
雪狼眯着眼睛,悄悄打量沈军明,过了一会儿,等到心跳完全平复之后,才猛地翻身,把沈军明压在身底下,用舌头狂热的舔沈军明的脸。
雪狼的脚掌全都踩在沈军明的肩膀上,很重,让沈军明弓了一下腰,然后勉强接住,沈军明抱着怀里火炉一样的雪狼,有些惊愕的说:“你体温怎么这么高?发烧了吗?”
雪狼‘哈哈’的喘气,然后定定的看着沈军明,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么盯着沈军明,沈军明就不会说什么别的话了。
果然,沈军明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手指摸着雪狼的胡须,揪的他嘴皮有些张开。沈军明顺着他的胡须,向上,摸雪狼湿润的鼻尖、眼角。
雪狼被他的柔情触动,耸动着鼻子,一寸一寸的嗅沈军明的手掌,仔细的把上面的味道全都舔干净,声音沙哑的说:“沈军明,我好痒。”
“恩。”沈军明看着雪狼的脸,发现他的脸有些消肿,但是上面肿起来的红色的小包还是没办法消退,“再忍忍,不要挠。”
“你帮我挠。”雪狼用头顶着沈军明的脸,呼吸全都洒在沈军明的脸上。
沈军明喘了口气,噙着笑,问:“帮你挠哪儿?”
“痒的地方。”
“哪里痒?”
雪狼整个趴在沈军明的身上,后腿不轻不重的踩在沈军明的下.体上,过了一会儿,翻了个身,露出雪白的肚皮,低着声音说:“这里最痒。”
45相守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