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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办公室里看到的,一半是传闻。”
谢祁从柜子里翻出棉签和红药水,占用了江楼的位子,从谢筇的手心开始给他涂,只是棉签在经过伤口时总是有意无意加重力道,谢筇抱怨道:“能不能轻点。”
谢祁垂着眼,没理会谢筇的控诉,轻飘飘回了一句:“痛了才会长记性。”
搬了个椅子坐在两人身后,江楼发现这对表面兄弟都奇怪得很。一个喜欢自己哥哥,却可以跟别人做爱;一个说着不在乎,明明主动放跑了人,却还要生气。
谢筇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谢祁大概是生气了,擦伤厉害的地方上完药,又把他翻了个身,盯着他掌印交叠的屁股许久没说话。等到他被过于安静的环境搞得心慌,轻轻喊了句“哥”,谢祁才低声说:“你哥管不住你了,想要把你丢掉。”
他说这话时依旧没和谢筇对视,语气和平日里的每一句话没什么不同,冷淡里掺着些不在意。
可是谢筇彻底慌了。
他可以听谢祁对他说喜欢或者是讨厌,这不影响他对谢祁是什么想法。哪怕他胡作非为,无法无天,谢祁都得给他收拾残局——凭什么,凭他爱谢祁,凭谢祁是他哥。
他们之间可以谈欲不谈情,谢祁可以把他扔在身后不管,可谢祁永远别想甩掉他。
爱恋为他织成一间牢笼,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出狱。
但谢筇不会让谢祁知道他的固执,他只能毫不在意地回嘴:“丢就丢吧。”
给他换好睡衣,谢祁说:“我说过,我不喜欢雀雀被别人弄脏,既然已经脏到无可救药了,那我就不管你了。”
“……随便你。”
看完一出好戏,江楼才慢悠悠地说起一件被遗忘的事:“花园里……好像有监控来着?”
失策了。
第23章
看见谢筇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江楼就猜到对方光顾着爽或者是别的目的,根本忘了这些细节,他也没指望慎鸿烨能记得这些——那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开始游走在情情爱爱之间。
江楼最后还是无奈地妥协,拧了下谢筇的耳朵,做了亏心事,谢筇没敢骂回来,“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就给我安分地待在这里。”
这种时候倒是不拒绝他了,江楼发现他还真是欺软怕硬、两面三刀的典型。
谢祁把东西都收拾好,扔进垃圾桶里,没对谢筇说一句话。
记忆中的对话却让江楼觉得好笑。
“他人呢?”发现人不知道跑去哪里,江楼先是问谢祁。
谢祁冷淡道:“跑了。”
问他没用,拨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江楼却看见谢祁走到窗边,沉默地看着远处。
江楼上前,第一眼就看见树林旁边交缠着的人影,模糊不清,然而奇怪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丢了的东西。
他们并肩站在窗边,他忽然说:“你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好笑。”
谢祁像是公事公办一样给谢筇打电话,最后结果不言而喻,他转头看着江楼:“我管不住雀雀,也许需要请你帮忙。”
“你大概用错了词,谢祁,”在桌边找到谢筇没拿走的钥匙,他发出那条故作威胁的短信,尽管他知道沉迷在欲望中的人短时间内一定看不到,“那本来就是我的,管教他,是我的义务。”
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他俩还真是脾气相近。
江楼的确有把人关在门外一晚的想法,虽然谢筇必然有找慎鸿烨帮忙一类的想法,最后心软的反而是谢祁。
他浑身脏兮兮,却依然美艳的宝物被送了回来。
—
既然江楼说了要帮忙,那谢筇就没什么继续慌张的意义了,他不怕那些性爱场面被拍下来,甚至是传播开来,他只是不想让谢祁失望。
他要得到谢祁的心,再摔碎在烂泥里。
没说的是最后一步——告诉对方他永远爱哥哥。
谢祁在他心里是清风明月一般的存在,可望不可及,哪怕是要毁,也忍不住要冠上爱的名义。虽然冠冕堂皇,虽然出于一己私欲。
他对拖了另外两个人下水这件事毫无歉意。大家自愿入局,随性玩乐,沉湎于情欲,没什么问题。
趁着谢祁去洗澡的功夫,谢筇问江楼:“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我喜欢……他?”
听见“你们”一词,江楼蹙眉:“还有谁?”
“就慎鸿烨啊……”
“因为你傻。”江楼回答。
谢筇气急败坏又碍着有求于人而不敢发火,只能爬到床上搂着枕头发呆。
江楼想着他的问题,在心里头认真回答了一遍。
他的偏爱太过明目张胆。
隐秘又狂热的爱意招摇过市,只有主角自己一无所知。
却又像把钩子,挠得看客心痒。
他用被子把谢筇埋起来,难得温柔一把:“别想那么多了,先睡觉。”
谢筇只留下双眼睛露在外面,看着床边的江楼,没说话,但他知道其中有半真半假的感激,还有模棱两可的好感。
如果有一天他能在里面看见满腔爱意,也许他真的会忍不住……醉死于爱情。
那是过往的年月里江楼从来没有过的想法。
新鲜又荒唐。
—
慎鸿烨一路顺畅的回到南区,路上偶遇到个老师,还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作为南区所有人眼里的好学生,他自然找得到晚上跑去北区的理由。
室友看着他回来时有些变皱的衣服,开玩笑问:“哟,打野战去了啊。”
哪知道慎鸿烨心情很好地点点头,就进了浴室洗澡,只留下室友百思不得其解。
谢筇这人对他来说更像是毒品,一旦沾染就难以戒掉,他愿意放任自己上瘾其中。
想要得到一个人、一颗心比世间大部分事情都要来得苦难,急不得,燥不得,唯有以爱为温床,用欲望浇灌其上,才能偶然求得所求之物。
慎鸿烨给谢筇发了条信息。
[惊雀:晚安]
如他所料一样,没有回复。
惊飞的鸟雀扑腾着翅膀试图逃离,哪怕再有能耐,也躲不过蓄谋已久的天罗地网。
第24章
谢筇第二天醒来,除了腿有点酸痛以外精力充沛,像忘了谢祁之前说过想把他扔掉的话一样,边洗脸边对进来上厕所的谢祁说了句“早”,对方听见实在不像谢筇风格的问候,沉默了许久还是问候回去,顺便帮谢筇把头发上沾到的牙膏沫擦掉。
谢祁问他:“你现在在想什么?”
对方的眼神迷茫,没想到这个突然的问题,把毛巾挂回架子上,一点点靠近谢祁,然而谢祁站在原地,根本要后退的意思,谢筇嬉笑着说:“我热爱生活,热爱学习,心中充满正能量,还能怎么想。”
谢筇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没扣起来,少年白皙的脖颈上缀着的点点红痕就直接闯进谢祁眼底——他这个不听话的弟弟不仅要乱勾引人,还要在他面前露出那些暧昧的痕迹。
他们就像在进行一场默不作声的较量,赌的是谁更加没有心,输家就得交出自由进退的权利,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然而他们在乎的不是这个。
根本不是。
谢筇总是不相信他的爱,认为那是别有目的或者是亲情带来的占有欲和错觉。谢祁也不屑于作出解释,他给不了谢筇想要的,可他依然想爱他。
血缘关系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幼时的谢祁看着那个一点点长大的小屁孩跟在自己身后喊哥哥,就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后来谢筇哭着说喜欢他,不是兄弟之间的玩笑,是想要建立另一种关系的喜欢。
谢祁很想吻一吻那双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唇,想把他抱进怀里告诉他哥哥一直会在他身旁。谢筇可以任性,可以不计后果莽撞行事,他不能,恶意化作的箭太残酷,谢祁必须足够冷淡,足够无情,才能保护好他的弟弟,告诉他黑恶的世界里残存着的是美好。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一次夫妻俩出去旅行,只留下阿姨照顾十几岁出头的他和谢筇。谢筇叫他帮忙找张白纸,谢祁翻了几个抽屉,看见的却是一份收养手续。
谢筇找到他沉默的哥哥,好奇地凑过头去看:“哥,你怎么了?”
谢祁把东西放回原位,试探着问谢筇:“如果我不是你的亲哥哥,雀雀还会喜欢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