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假死
“不好了，死人了……”
街道的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绸缎掌柜脸色忽的一变，喃喃道：“难道真的是上天容不下我们遂镇，所以降下天谴惩罚我们，就是不知这次又是谁遭了劫难。”
说罢，失魂落魄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咬牙，也不管铺子，连忙朝着出事的方向奔去。
一时之间，街上听到这个消息的百姓都朝着声音来源处奔去。
沐清菱压低声音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出事的地方离这里并没有多远，也就二十几米的距离，远远的，沐清菱就看到前方聚集着十几人，在哪儿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真是造孽，这不是李家的小公子吗？平时虽然调皮，但是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人群中有人叹息道。
“说起来，这李家在镇上开了家药铺，经常义诊，条件困难的来看病也不收药钱，也算是悬壶济世的善人，怎么就……”
沐清菱悄然出现在最后面，透过人群的缝隙，将目光投向被他们围在最中央的一名少年的身上。
这名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长得还算白净，此时却是双眼紧闭，脸上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红。
沐清菱眉头微拧，突然推开人群，快步走到少年的身旁，蹲下身去，正准备扣上他的脉搏。
“诶，姑娘，你干什么，这可是李大夫家的小儿子，你可别乱来…”有人连忙阻止沐清菱。
沐清菱懒得理会他们，将手指扣上少年的脉搏。
这时，一道哭哭啼啼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名妇人突然奔到面前，还没等沐清菱反应过来，就感觉被人一把给推开了。
“主子，小心。”绮月连忙扶住沐清菱，不满的目光射向妇人。
“我没事。”沐清菱看向将少年抱得紧紧的妇人，眉头微皱。
“夫人，这位小公子没死，若是你再将他捂得这么紧，可就难说了。”出于大夫的职责，沐清菱忍不住提醒道。
“你说什么？”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立马停止了哭声，微红的眼睛看向沐清菱。
“这位姑娘可不要信口开河，这个孩子一看就是断气了，你怎么还说他还活着。”立马有几人不满的看向沐清菱，他们遂镇的糟心事已经够多，怎么还嫌不够热闹不成。
“就是，自己又不是大夫，怎么还在这里信口开河，都怀疑你是不是妖言惑众……”又有几人附和道。
绮月面色微沉，正要发作，沐清菱摇摇头，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而且还是女儿身，对方不相信她的话，也属正常。
“孩子呢，孩子在哪……”
一个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猛地将人群拉开，脸色潮红，额间还有些许汗渍，显然是听到消息急奔而来。
“当家的，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命苦，浩儿他，他，呜呜……”妇人一见中年男人，再也顾不得形象，抱着少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大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看着妇人怀里的少年，身形晃了晃，差点摔倒，幸亏旁边的人及时拉了一把。
“李大夫，你…保重身体。”有人不忍的开口，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劝下去，别人不清楚，但是同为遂镇人，他们却知道，这李浩是李大夫唯一的儿子，这个时候去了，独留下李大夫夫妇可怎么办……
李大夫像是没听到这话，颤抖着手指搭上少年的脉搏，最后手臂秃废的垂着两边，下一秒又不死心的把脉，探查呼吸，反反复复数遍。
李大夫反常的行为终于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这李浩难不成真的没死。”
“奇怪，刚才这位姑娘可是没有把脉，就一口断定李浩没死，难不成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的医术，比李大夫还高。”
“谁知道，说不定是瞎蒙的。”
……
周围的议论声终于引起了李大夫的注意，僵硬的抬起头来，干巴巴道：“刚才是谁说小儿…没死。”
“就是她。”所有人都指向沐清菱。
李大夫艰涩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拿小儿开玩笑？”最疼爱的儿子毫无生息的躺在妇人怀里，李大夫即使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但也不希望她人拿自己儿子开玩笑。
李大夫语气里的指责，沐清菱自然听出来了，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前世她也不是没有遇到态度更加恶劣的病患家属。
沐清菱淡淡道：“李大夫行医一生，想来遇到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不知李大夫可曾听说过假死一说。”
“姑娘这话何解！”沐清菱的话顿时让李大夫的眼中多了一丝光彩，正如她所说，李大夫行医一生，碰到的病人不计其数，假死这种情况虽然没有碰到，但也在医书上看到过。
沐清菱淡淡一笑，道：“脉有阴脉阳脉之分，脉沉细小者亡，脉实坚者生。换句话说，脉灭则亡，脉生则存。但事实真的如此吗，李大夫？”
李大夫沉声道：“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脉搏虚弱同样还要结合病人所患病症，就比如说这常年服药身体瘦弱者，脉搏就比常人要微弱许多，而且这脉搏之说也分男女。”
既然不是庸医，那么接下来什么都好办了。
沐清菱继续道：“那么李大夫，在切脉之前理应做什么？”
“望。”李大夫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沐清菱淡笑道：“没错。大夫在替病人看诊之前，第一步就是望，观气色；闻，听声息；问；询问症状；切；摸脉象，合称四诊。”
闻言，李大夫默不出声，只是目光却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姑娘，你说的有理有据的，只是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李家公子死没死跟你说的又有什么关系。”虽然大部分百姓已经觉得沐清菱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但是他们着实没听明白，李浩到底死没死，这才忍不住出声问道。
沐清菱淡淡看了眼一个接着一个起哄的百姓，上前一步，目光却落在少年的面容上，道：“令公子虽然看似呼吸停止，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双颊有一丝血色，身体也没有出现僵硬的情况。李大夫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李大夫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一听这话，心底的疑虑顿时去了七八分，一咬牙，小心翼翼的道：“姑娘可有办法。”若是能救浩儿，冒险试一试又有何妨，结果总不能比现在还坏。
沐清菱点头道：“药浴，针灸可令其恢复脉搏心跳，若要其苏醒，少则三日，多则五日。”
众人见李大夫真的相信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救自家儿子，不由面面相觑。这李大夫自己就是大夫，李浩能不能救，自己应该最清楚，怎么就盲目的去相信一个陌生人，莫不是伤心过头了。
反倒是一旁的妇人一听自己儿子能救，什么也不顾的趴到沐清菱的脚边，哽咽道：“姑娘，若是…若是你真的能救浩儿，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德。”
沐清菱连忙退到一边，“夫人严重了。”
一边围观的老百姓，一见这情况，相劝的话反到不好说出口。这李家夫妇明显是伤心到极点，所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去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沐清菱道：“李大夫，我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李大夫点头，“医馆就在前面，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说罢，李大夫一把抱起地上的少年，妇人连忙跟上，沐清菱绮月两人跟在最后面。
“你说这姑娘真的能救李浩？”
“谁知道，说不定就是个江湖骗子。”
“长得挺不错的，应该不会吧。”
“呵呵，难道你没听说过人心险恶。”
“走吧，就算是骗子，也就骗几个钱而已，而且李浩那样，还能更差不成。”
“说得也有道理。”
……
众人议论的声音渐渐停歇下去，各自散去。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去不久，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身着一袭白色长衫，如冰雪般的容颜冷漠疏离，眼底似乎又透着悲天悯人的慈悲，又似乎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淡漠。
李大夫开的医馆就在西街的尽头，名字也简单——李家医馆，占地不过五十平方米左右。
因为李大夫从来没有遇到过假死，并不懂得如何医治，再加上对方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心绪有些稳定不下来。须知针灸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稍有差池就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思索再三，李大夫只得将主动权交到沐清菱的手上，自己则在旁边打下手。
沐清菱也不矫情，熟练的报了一大串的药名，李大夫一听，眼睛微亮，赞叹道：“姑娘这药方可真是妙不可言，我行医数十载，却从来没有开出过如此精妙的药方。”心底对沐清菱更加有了几分信心，同时隐隐有了些猜测。
这天下拥有精湛医术的，多半出自于药谷，就是不知眼前这位姑娘是否与之有关。
既然要药浴，又要行针，自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
沐清菱并没有急着替李浩行针，而是让李大夫准备好药浴，先让李浩在药浴中待上一个时辰，疏通经络。
李大夫自己就是行医之人，药浴之时需要注意什么自然很清楚，应而也不需要沐清菱一一交代。
药浴过后，沐清菱便开始为李浩行针，精湛的手法再次让李大夫叹为观止，让他更加确定了心底的猜测。
整个行针过程，沐清菱差不多用了一个半时辰，沐清菱虽然对李大夫说李浩是假死状态，但也只有她清楚，李浩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个不慎，李浩可能真的会丧命。
行针完毕后，李浩在李大夫夫妇期待的目光下，渐渐恢复了脉搏心跳，这一情况让李家夫妇两人不由的喜极而泣。
“姑娘大恩，在下无以为报，若是以后有帮得到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李大夫深深作了一辑。
在这之前，他还质疑过自己的决定，但是这一刻，李大夫知道自己做了人生中最正确的一次决定。想起将一切交给眼前这位姑娘所出现的短暂的迟疑，李大夫就一阵后怕，若是那个时候自己退缩了，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将失去唯一的儿子。
“李大夫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沐清菱巧妙的退到一旁。
李大夫沉声道：“救命之恩大于天，李某并非不懂知恩图报之人，今日姑娘既然救了犬子，这份恩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忘。”
李夫人在一旁道：“没错，你今日既然救下了浩儿，你就算要我李家的全部家产，我们也会给你。”
“夫人……”李大夫忍不住皱眉。
沐清菱淡笑不语，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令公子心跳脉搏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真正苏醒还要等三五天。在这之前，药浴针灸不能断，李大夫，行针手法我已经教给你了，应该已经无须我多言。”
李大夫点点头。
沐清菱继续道：“接下来我会每隔一天前来观察一次，若是有什么问题，李大夫可以到前面的顺兴客栈找我。”
交代完一切，沐清菱便带着绮月离开了李家医馆，虽然对方一番热情的挽留，但还是被沐清菱婉拒了，她救李浩虽然是出自于医者的本能，但是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要弄清这隧镇的黑幕。
从李家医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整条西街一眼看去，竟是毫无人烟气息，宛如一条死街。
沐清菱从衣袖中拿出一方手帕，展开，最中央的位置赫然是一根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银针。
“有毒。”绮月皱眉看着那根银针，她自然知道，这根银针是沐清菱借着行针之便，从李浩的身上取来的，当时还没什么异常，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发生了变化。
沐清菱点点头，“看来我所料没错，这位李家的少年也是遭了对方的毒手，只是自发陷入了一种沉睡，形成假死的状态，所以对方以为李浩已死，又便他给扔了回来。”
绮月沉声道：“主子有什么打算。”
沐清菱唇角扬起，“今天晚上，我们一探义庄。”
今天出事的不仅仅只有李家公子，另外还有两人，如果所料不错，那两具尸体现在应该被安置在义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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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脉搏之说虽然查过资料，但是大部分来自作者的虚构，请勿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