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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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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老爷慕沛看亲嫂子被人挤兑,也顾不得站出来,“大嫂、三嫂这是要仗着人多势众欺辱我四房吗?”

梅氏把眼睛一转,想到个野路数,含笑道,“若我没记错,七老爷如今膝下还没有男丁,既你们一家子齐心,索性将璿哥儿过继到亲叔父名下,也别掺和我们嫡脉的事了。”

登时一片认可声。

一直没言语的二老太爷看半晌没人说到正题,先咳咳两声清清嗓儿。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尊长了?”

众人这才收声,慕汯乐得不用被周氏逼着冲锋陷阵,立时表态,“还请二叔父主持大局。”

慕雄年近花甲,精气神尚足,只朝着床榻方向问了一句,“老六家的,你若是醒着,便应个声。”

“二伯父但讲。”

“今日难得各房头的人都在,我只问你一句,这请旨立继的事,是你一人的主意,还是受了旁的什么人的唆使?”

孟芫只答,“立继一事,我亡夫慕淮生前早有遗命,人选非进士及第之后辈不择,放眼族内,四房璿哥儿是唯一符了条件之人,所以我私以为,我请旨一事并无丝毫不公,也就谈不到受人鼓动挑唆。”

“六侄媳这话不妥。你夫君曾有凭才择嗣一说不假,但璿哥儿生父曾因言获罪,以至连累全支遭贬离京,就连我们嫡脉都险些受了牵连……虽前些年老五遇国中大赦已得豁免,但声名上终究有亏,所以我们长次两房皆认为,让个罪臣之子继嗣,实难服众。”

孟芫在帐子里轻声笑了出来,“那依着二伯父和诸位亲眷的意思,这嗣子该由哪个来继才不算德行有亏?”

慕雄这话倒不好答了,他亲孙慕玠是孙辈较出息的,但这荐人也得旁人来起头。

符氏最先抢到话头,迫不及待发声,“儿媳既问了,我便头个举荐长房老三家的珅哥儿,那孩子最是孝顺,我这经年寡居,小辈里也只他时常肯过府来探。你值当体恤体恤我这个孤老婆子……”

二太夫人楚氏听不下去了,半路打断,“三弟妹这话糊涂,这嗣子择出来,是要顶起侯府门楣的,岂可只看亲缘?更何况,三老爷只得珅哥儿这一个嫡子,若让他承袭老六衣钵,岂不令他生母膝下空虚?”

梅氏见被拖下水,立即反驳,“珅哥儿承爵后,我还有玌哥儿,二伯娘这话倒像是说我这个嫡母不慈……”

周氏和楚氏早有密议,这个时候自然要帮二房说话,“我倒觉得,众多子侄里,还数二房的玠哥儿最妥帖,人也长进,先不说他是嫡支的嫡子,就凭今岁的考绩,三甲登科的同进士,就应是承爵的不二人选。”

周氏身后站着的钟氏立刻急了,忙给她家老爷慕汯打眼色。

慕汯也觉得,周氏不紧着自己家孩子举荐,反帮着二房,有些不快,“我家珝哥儿也孝顺知礼的很,且也知道上进,那笔行楷还是当年他六叔给寻的碑帖,这不就是注定的机缘……”

周氏立时把眼一竖,“老爷可别被那些谄媚之辞蒙住了眼,您是一宗之主,做事可要凭着公道,若珝哥儿考得比他二哥更强,我也就没有二话……”

她转过头又斥责钟氏,“没见这屋里都是长辈和主子吗,你一个婢妾倒也好意思在堂里站着使鬼,还不滚回西府,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

半个时辰过去,外间的争执还在继续,众人也没能达成个共识。

慕雄看这样不是办法,不得不再次让众人收声,“我看不如这样,既大家各执一词,索性便由六侄媳从方才提到的几个人选中择一个可意的……今日把大事议定,我们早些归家安置,也好让病者安歇。”

孟芫隔着床帐似有为难,“家里子弟都是好的,老许我一时也难以抉择,回头你们议好了再来东府也不耽误……只是诸位怕是忘了,方才圣旨已经交到了璿哥儿手里,这侯位便已经是他的了,你们若想推人继位,也只能从他手里承袭了……”

说了半天,就是认定慕璿是现任博望侯的事实。

周氏最先反应过来,立即从倚子上起身,“好你个孟氏,方才竟是戏耍我们顽呢?我倒要看看,你有本事立继,回头没有各房点头改宗谱,你三房的香火还怎么延续?”

“你们不肯受旨改过三房的宗谱又何妨,他们自此以后新立门户、重铸族谱便是。”

众人听这石破天惊之言,均不约而同望向门口。

一袭二品命妇绸袍、头顶冠梳的武兴侯府太夫人慕晴负手立在庭前,她眉眼间皆是凌厉,“你们丈量着三房无人好欺,莫不是忘了,我这个出了门的老姑婆,可一向不是吃素的!”

武兴侯府也是开国便有的老牌勋贵人家,且如今男丁门也在朝中任了要职,比逐渐没落的慕家要强了百套。

所以西府那两房人没有选择硬碰硬,只能灰溜溜走了。

慕晴来到床榻前,紫棠她们帮老人家戴好围帽后自觉退了出去。

孟芫方才靠着口里参片吊着,实在起不来身,只虚弱地道谢,“多谢姑母替我解围。”

慕晴隔着纱幕看不清人,但听孟芫气若游丝的声音,也没挑剔她失礼。

“我这都是为了老六,他临终前曾给我托书,让我于危难时万万照拂着你,我怎么能不管顾他的心意。”“如今我既来了,就不会由着西府那帮鼠辈欺到我三房头上。”

孟芫知道,这是个口硬心软的,也不揭破。

“有姑母在,我再没有不放心的。”

慕晴不置可否,“还有一事,我这些年来一直存疑。老六出事当日,千方百计阻了我家大小子和他同行入围场随扈,他莫不是早就知道会有大事发生,所以才不想连累旁人?”

孟芫甚少听慕淮提起朝堂的事,只得摇头,“侯爷生前并未和我提及此事。”

“也罢,人都作古快十年了,想这些也无用。你且歇着,我去外头看看老五媳妇儿,那也是个可怜见的……”

孟芫隔着床纱见慕晴渐行渐远,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难道,慕淮竟是料到那日出行将有不测?怪不得,连托孤的遗书都事先备好了。

孟芫越想越觉得不对,周身一阵泛冷,若真是如此,那所谓围猎时坠马并不是意外……

是夜,孟芫突发了热症。

林氏听到动静,在她床榻边陪了半宿,又是帮着擦洗又是喂些寻常的退热药。

郎中连夜瞧过,连药方都不肯留便走,只能次日再请御医。

将至天明,孟芫已出气多、进气少。

璿哥儿起早来请安,才知道孟芫病了。

孟芫恍惚间,仿佛看见慕淮朝他走来,直从纱帐里探出只苍白瘦削的手,“六郎,是你来接我了吗?”

璿哥儿见人已烧得糊涂了,赶忙命人拿了侯府的名帖去官医局寻人。

再一回身,孟芫已经昏睡过去。

御医来了两位,也均是摇头,只道“听天命、尽人事……”

到了晚间,孟芫却突地“好”了起来,不仅能半坐起身,甚至还吃了半碗碧涧福圆子。

可惜,不如那年慕淮亲手煮给她的那碗好吃……

慕璿和林氏一直守在房内,孟芫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朝着一脸焦急的璿哥儿招呼,“去西府请你父亲来。”

一开始,没人反应过来。

甭管是璿哥儿的生父还是如今他名义上的嗣父,都已过世。

璿哥思索一瞬,用力点头,“母亲等我片刻。”竟是在这样的场合改了口。

半个时辰后,璿哥顶着一只乌青的眼睛,捧着慕淮的牌位再次来到孟芫床前,也不知先头在西府经历了什么。

孟芫将牌位拥在身前,越发虚弱,甚至眼前的一切已经看不分明,只觉被沐浴在一片纯白的暖阳里,周遭满是沁人心脾的鄢陵花香。

孟芫隐约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但心里到底不甘。

她一恨天道不公,肱骨重臣遭灭口,二怨情深不寿,连立枝头空折半。

但最恨不过,是慕淮对她回护体贴至此,外间腥风血雨瞒得她风雨不透,让她安然度过了足足十年……

“若有来世,便换我来守你吧。”

一场夜雨,浇落了满院的浮金鄢陵。

博望侯府次日一早再次挂了白,自此东西两府正式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第7章 【两重锦】

结夏过后,便是大暑,奉京城自三月暮春伊始就开始旱,持续数月,已经燥得人恨不能每日抱着冰桶睡。

这一日,是承平侯府孟家嫡幼女及笄的日子,当家夫人倪氏提前十数日便拟好了烫金请帖,派了家中管事一股脑儿发了出去。

不拘门楣高低,但凡家中有着未婚配的适龄小郎的官户,均得着一份,连着今春才登科还不及正式授官的绿衣郎们也没被落下。

倪夫人嫁女的心意有多盛,由此便可见一斑。

可惜天公不作美,这日一早,东天卷积了密云,不到辰初,东珠大的雨点子便细细密密兜头砸了下来,顷刻间便把燥热的皇城浸润了个遍。

雨是好雨,只是耽搁了好些要出门的人家。

倪氏在正院堂屋里从辰初等到巳时三刻,统共只有十几家宾客登门,其中还包括事先邀来的主宾、副宾和赞者,再有就是她娘家弟媳并侄子侄女。

究竟是因为天气不好才让投出的帖子如泥牛入海,还是人家压根就没想来赴宴,倪氏已经没有心情深究了。

及至午间,礼成宾散,雨势才稍稍渐退,倪氏又另置了一席留娘家人饮宴。

孩子们不爱受拘束,被带去后宅水榭里玩闹,独留下弟媳马氏陪着倪氏叙话。

因席间没有小辈,留下伺候的仆从又都是心腹,倪氏便没甚避讳,趁着下人端盘送盏的工夫朝马氏抱怨,“唉,原指着今日给芫姐儿择个可心意的,却生生被这一场大雨给误了。”

马氏一惯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倪氏心情不好,只拣好听的说,“这择婿本就讲个缘分,且也不是来的人越多,便越能成就美事,我倒觉着,今日这般天气还能如约登门的,才足见诚意和人品。”

倪氏心情还是郁郁,“诚意是有了,可方才露出口风的那几户人家,门第也差得太多了些,至高不过是从四品的品阶,且还没有实职,还不如蒋夫人前几日和我提的那两家。”

“要我说,芫丫头才刚及笄,也不急在这一时半晌。待过些时日出了伏,你择了吉日良辰再在西山别院起了秋社大宴宾客,也便于仔细考量,还不比眼下仓促间定下人选要强,所谓事缓则圆呢……”

倪氏听到这话才揪心,“我若是能等到那时,今日也不须豁出脸面受人背后嚼念。”

马氏听她话里有话,小心探问着,“是府上出了什么急难?才这般迫切将外甥女的婚事定下?”

倪氏和马氏从少时交心,如今也只有这么个人能商量,再不隐瞒,“我只怕不紧着些,我的芫丫头恐也要步了她长姐的后尘。”

倪氏是承平侯的第二任续弦,这辈子就生养了两个女儿。而她夫君承平侯姬妾房院众多,子女更是不少,他于小辈们的亲事也就不大上心,寻常只要门楣不是太过不堪的,均敷衍答应了事。

先头倪氏的长女孟芉便是由这个不经心的亲爹许嫁,年纪差得多些也就罢了,还遇上个面善心黑的婆母,如今已被搓磨得苦不堪言,全赖着倪氏预备的陪嫁丰厚,才没被踩在脚下。

马氏是知情人,难掩脸上关切,“是姐婿他已经给芫丫头挑了人家了?瞧你如此着慌,必是那家十分不妥了……是门楣不匹,人才不济,抑或是家宅不宁?总不能沾三着两,全碰上了吧?”

倪氏忍不住又长叹一回,“比那可骇人的多了。”

马氏也紧张起来,“到底是哪家,竟让你慌成这样?”

倪氏低声一句,“现任博望侯,慕淮。”仿佛单是提了他名字都觉得背后发凉。

马氏闻听后同样变色,“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星,多少仕宦贤臣都死在他手上……你家侯爷莫不是被人糊住眼了?还敢同那家谈婚论嫁?”

倪氏苦笑,“我家侯爷身后十个儿、八个女的继着,又怎会把芫姐儿的死活放在心上,他一听说对方是侯府出身,又是要聘芫丫头做当家大妇,还不是忙不迭兜搭上了。前些时日慕府祖太夫人下帖,邀我和芫丫头过府赏花我寻借口推了,下一回再拒就显挂相了,我只怕到时当场被人将住,只能仗着如今还没捅破,及早给芫姐寻门好亲。”

马氏听到这茬,也跟着出谋划策,“要不然,我回头也帮你留意着吧,只是太过仓促,恐怕无法方方面面都顺遂如意。”

“那也顾不得了,总比嫁给个杀人如麻的活罗刹强。”肥崽

说话的功夫,倪氏的陪嫁女使秦娘子慌慌张张挑了珠帘进来,“夫人,舅夫人,大事不好了!表少爷在水榭喂鱼不慎落了水,芫姐儿为了救人也跟着跳下池去,这会儿两个人虽被救了上来,却都已人事不省……

入夜时,雨还在下,颇有将往日的荒旱一气儿补足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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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安的六零年代生活穿成幼崽后被捡走养成了冠盖曜容华异世重生之邪少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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