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科学的小巷
安静的小巷里，唯一点亮着的灯被人熄灭。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小姐关上餐厅的后门，走到小巷里。这里的安静，和外面红红火火的热闹，仿佛被画下了明确的界线，就好像是两个世界。
她卸下头发上的发夹和发带，突然开口说：“您得到您想要的东西了吗，fbi先生？”
黑暗里，一个戴着针织帽的男人睁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当然。”
服务员小姐冷笑一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石板路上，一双黑色的眼睛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明亮：“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让我和兄长见上一面。”
“你现在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这里的人，伏黑海里小姐。”男人靠在墙边，表情都没变化一下，“那样危险的生活，触碰一次就够了吧，再来一次的话，也许是地狱也说不准哦。”
“不要再危言耸听了，fbi先生。”服务员女孩维持着自己脸上嘲讽的表情，走到男人对面，她仰起脸，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勾起嘴角，说：“没有什么能够斩断我和兄长之间的亲情，无论他现在是什么模样，他都是我的兄长。我已经同意了你们的计划，现在你们连‘被保护人’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满足一下吗，看在我帮了你忙的份上？”
男人那碧绿的像猫一样的眼睛紧紧盯住她，盯得她心里毛毛的。她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倔强地与他对视着。
几秒后，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部智能手机，非常随意但十分精准地扔进女孩的怀中。女孩楞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接住，还带着些婴儿肥的稚嫩的脸蛋上浮现出明显的错愕。
“拍照，你应该会吧。”男人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说，“记得笑一笑，别用你现在这幅表情。”
女孩惊喜地向男人鞠躬：“多谢您。”
真好哄。
如果不是看过档案，谁会相信眼前这个天真的少女也经历过那样痛苦而绝望的折磨呢。
女孩赤着脚冲到巷口，努力举高手机，寻找合适的光线与角度，摆出各种poss，完全看不出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尖锐模样，仿佛一张黑白底片突然被涂上了色彩，变得鲜活。
女孩拍好照片，跑了回来，一张小脸因为激动的情绪稍许微红。她将这部价格不菲的智能手机还给男人，手指挠了挠脸，有些局促不安：“那个，对不起，先前是我误会你了，我一不小心多拍了几张，额……可以的话，能不能再麻烦您帮我给兄长带一封信。”
男人轻笑一声，不知道从哪取出一张消毒纸巾将手机正反两面都擦拭了一遍，将纸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说：“你把需要我帮忙带的东西放在这家店长那里就行了。记住，你今天没有见过我，从今往后，无论是谁向你说出你以前的名字，都不要回应。三天后，会有人来联络你离开这里。”
他脱下风衣罩到女孩身上，突然地温暖使得女孩怔住，等男人走到巷口，她才回过神来，紧紧抓住了身上披着的风衣。
哥哥，要好好活下来啊。
……
男人一边走着，一边思考。
今天的确大有收获。
fbi的入境申请被华国驳回，几次尝试无果后，他们只好转而调查homage在日本的关系网，果然被他们发现了突破口。
homage曾以神奈川县警察本部搜查一课重案组代理组长橙川桔的执事的名义同橙川桔一同入住一家温泉酒店，并且与这位大小姐出身的警察保持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作为橙川集团的大小姐，却毕业于犯罪心理学科目，在那份“一”号档案封存的前一天入职成为警察，是目前日本警方唯一一个百分百破案记录保持者，曾配合公安破获了东京湾恶劣汽车追尾事件。
今天本来他只是过来见见这个被他们从深渊当中救出来的一个女孩，却不想刚好碰到橙川桔带着人来吃饭，刚好这个被救出来的女孩精通华语，于是他想到了用这种方法来试探。结果不出他所料，橙川桔的华语水平相当出色，她的的确确和homage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一个组织成员，为什么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跟一个日本警察来往呢？身为御鹿的下属，homage难道就不怕她与橙川桔的关系会被当做叛徒的线索吗？
身为组织的情报女王，御鹿绝无可能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以homage的能力，她完全可以恃才自傲，偏偏她甘愿为御鹿办事，且对御鹿忠心耿耿，御鹿究竟有什么能力能让这样一个人俯首称臣呢？
她有homage的把柄？
还是拿捏住了这位得力干将的弱点？
日本公安为什么一定要以苏格兰的暴露作为代价和诱饵来清除组织眼线呢？
苏格兰与御鹿成为搭档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御鹿能够这么快地得知苏格兰的公安身份？
只有两种可能的解释。
homage对橙川桔隐瞒了自己的组织身份，利用橙川桔套取警方情报。
又或者，homage根本就是日本警方的人。
往中华街外走的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甚至有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
仔细想想，为什么组织里的人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御鹿的情报信息来源呢？那些被御鹿指认为叛徒和卧底的，身份真的属实吗？为什么御鹿从来都是带着墨镜出现在组织成员的视线里？
橙川桔入职的时机太过巧合了。
她刚刚成为警察，第二天就有绝密档案被封存，而不久之后她更是直接破获了东京湾恶劣汽车追尾事件，那次事件唯二两个‘死者’，一个是苏格兰，一个是朗姆的手下。按照朗姆的个性，就算是要弃车保卒，他也绝对会榨干这枚棋子最后的价值。
可是朗姆的的确确就这样草率地放弃了那枚好用的棋子，给橙川桔送去了一次升职的大功。
之后组织里才开始流传homage来自华国的讯息，接下来就是御鹿和朗姆之间的矛盾升华，而结果就是朗姆赔了夫人又折兵，把原本控制在手中的triomphe白送给了御鹿。
在吃了这样大亏的情况下，朗姆怎么会忍气吞声任由御鹿这样折腾？
所以御鹿就是那个被安插进日本警方用以替代朗姆手下的新的眼线。只有这样一重身份，才能让睚眦必报的朗姆有所顾忌不敢对御鹿下手。
一切都串起来了。
男人将最终叼着的烟头丢进垃圾桶里，呼出一口雾气。
那份答案呼之欲出，他却觉得这个答案简直荒谬至极。
华丽的灯笼悬挂在头顶，四处都能看到火红的颜色，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就像一把炽热的火，烧到心间。
…………
“吃得好舒坦。”萩原千速双眼和鼻子都红彤彤的，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橘裕里抽了抽嘴角，她拉着萩原千速走到附近一家中药店，称了点菊花和山楂，分成三个包装，分别递给三人，说：“这是给你们带回去泡水喝的。在华国，菊花是一味药材，具有清火的功效，而山楂有助于肠胃消化。你们今天吃了这么辣的东西，回去的时候最好再备上一盒胃药，万一半夜里胃痛就不好了。”
“小桔真细心。”萩原千速捂着有些隐隐作痛的胃，笑了笑，“真不知道这么优秀的小桔，以后会便宜了谁。”
她的眼光瞥过身后两个男人，撇撇嘴。
如果不是自家弟弟太过不着调，她甚至希望橙川桔成为自己的弟妹。可她对弟弟的性格再了解不过，而小桔橙川集团大小姐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婚姻自由，如果研二和小桔真的在一起了，结局只可能是两败俱伤。
况且，她的直觉告诉她，小桔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单纯。
橘裕里稍微扶了一下萩原千速，有些担忧地说：“要不我还是送送你们吧。”
“不用担心，我开着车过来的。”萩原研二赶紧扶住自家老姐，说，“你早点回家吧，小橙川，注意安全。”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