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接下来的两天,苏羡也没有去别的地方,不过留在屋子里面吹了两天的笛。
到第二天午后,住在隔壁的夭兰总算是受不了了,敲开苏羡的房门走了进来。
苏羡还在摆弄笛子,小楚就坐在她身旁,小光球绕着苏羡欢快的转着圈子。
夭兰看了小楚一眼,又看了看苏羡道:“你不担心明天的比试?”
“当然担心。”苏羡说的是大实话,但夭兰从她脸上却实在找不到一点类似于担心的表情。
夭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还有闲心吹笛?”
“我在修炼啊。”苏羡理所当然的道。
夭兰神色古怪的看她。
苏羡对夭兰并未有隐瞒:“之前师父给过我一套修习心道的法诀,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在练习,但一路练习下来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为什么?”夭兰不解。
“起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苏羡解释道,“可是前几日我们在比赛前切磋的时候,我在吹笛之时催动那法诀,却感觉与平时有些不同,我在想会不会那发觉要以音律辅之才会发生作用。”所以她才会在屋子里面吹了两天的笛子。
若说对于这次比试不担心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管是玄阳派的几名弟子还是乾元峰那五个傀儡,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对手,苏羡对于溯魂珠势在必得,觉不允许鸿蒙阵中出什么差错。是以这两日以来,她几乎没有停止过修炼,但这修炼却一直没有个结果。
苏羡本以为以笛音与那法诀相辅会有效果,但两天下来却依旧是毫无成效,这让苏羡不禁再次怀疑起自己的方法是否有误。
夭兰看苏羡皱眉思索,不禁劝到:“你也别太拼命了,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不了,明天就要比试了,我在这里再试试。”苏羡摇头,看了自己手边悠悠晃荡的小光球,又笑到,“而且小楚喜欢听我吹笛。”
夭兰本是打算让苏羡出去散心的,但见她坚持要留在屋中,便也不再强求,又说了两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等到夭兰走了之后,苏羡才托腮往那光球看去,伸出一指做出要戳它的模样,惹得那小光球不断闪躲。苏羡也不急着再吹笛,只将岐凰箫放在桌上,低声对那光球道:“你真的能说话吗?“
小光球飘了一圈,苏羡捉不到它,便干脆放下手来,垂眸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听见你说话?”
见苏羡不再和自己玩,光球晃了两下,却自己飘到了苏羡的手边。
苏羡目中泛着柔和,忍不住又笑。
笑过之后,她又是一怔。
这光球是小楚的残魂,它们若是有声音,那便是魂魄所发出来的声音,而她生为人,身上自然也有魂魄,为何她却听不到那声音?
又或者,是*的本能将那声音改变作了如今她所听到的那样,所以她习惯了现在耳中的这些声音?但若是从一开始,她所听见的就不是这种声音呢?
若她也是一缕魂魄的姿态,她是不是就能够听得明白?
苏羡紧抿了双唇,看着眼前的光球,忽的又想到了之前自己吹笛时的情形。她操纵音律的时候,自然是要心无杂念,方能将心绪带入琴曲之中,才能够奏出最完美的曲子,而那时候……
想到这里,苏羡倏地明白过来。
影响她修炼那心法的从一开始就并非是音律,而是她操纵音律时候的状态,一种入定的,犹如灵魂出窍般的状态。
苏羡想到此处,再不犹豫,自桌上拿起岐凰箫,运起法诀,闭目再度吹奏了起来,这一次所吹的,是一首叫做《月迷津渡》的曲子,曲音缥缈婉转,如一场迷梦,将苏羡带入另一种情境之中。
恍惚间,四周的一切景致似乎都有了变化。
苏羡并未睁眼,但她发觉自己能够看到周围的情景,四周的一切与平日相同,却又似乎不同,透过打开的窗户,苏羡能够看到屋外晃动着的竹,它们身上染着离奇的色彩,竹叶间的晃动显得十分缓慢。
而就在苏羡盯着那些竹叶发怔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道声音。
一道无比熟悉,却久已未闻的声音。
“阿羡。”
第三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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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羡骤然回头。
眼前一颗光球轻轻漂浮着,浅浅的暖光萦绕四周。
“楚轻酒?”苏羡声音轻如幻梦,凝眸看着那光球。
光球闪烁了两下,熟悉的声音自其中再度传来:“阿羡,你能听见我说话?”
“可以。”苏羡恍惚回应了一句,却又好似觉得不够,低声又道,“我可以听见你说话,我可以。”
是啊,她可以听得见,三年了,她还可以再听见楚轻酒的声音。
她能够感觉到熟悉的楚轻酒正在一点一点的回来,一点一点的变回她最熟悉的那个人。
她从前从不敢想,从不敢盼,现在这一切却都实现了。
苏羡微微垂目,唇角微扬,眼底却已经氤氲一片,她不看那光球,怕被看出些许异样来。
那光球果然没有看出异样,它声调微扬,又轻唤了一声:“阿羡!”这一次,竟是欣喜万分。
苏羡听这声音,忍不住笑了出来,闷声应道:“嗯。”
“阿羡!”那光球似是开心之极,绕着苏羡转了个圈,语声有些急促,还隐隐含着小心翼翼地期待,“能不能……再应我一次?”
苏羡终于眨去了眼底的泪水,抬眸看他,轻轻点头道:“好。”
“阿羡阿羡阿羡!!”光球的声音更大,渐渐变作赤红,它喜极之后声音竟有了些难言的哽咽,“阿羡你知道吗,从前我每天都这么唤你,每天唤无数遍,可是你都听不见……”
苏羡一怔,想起来从前小楚陪着自己的整整一年,她行走过许多地方,经历了许多事情,一直以来只当做自己孤身一人,却从未想过,楚轻酒在自己的身旁一直陪她,唤她的名字,只是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从未想过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孤独,事实上从不曾真正孤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