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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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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呢。

主任会不会谅解一点。

裘榆细细地啄吻他。

你的大腿还痛吗。

袁木这么问。

痛。

裘榆趴回原位,有淤青了。

袁木没理他,想起裘禧,问:以后我们要带裘禧一起上学吗。

不带。

吵死了。

让她去找她的朋友。

噢。

裘榆惦记着一件事,撸了撸袖子,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鼓捣几下,放到袁木的眼前叫他看。

什么?

窄小的屏幕上有图片,因为像素很低,色彩揉成缤纷艳丽的一团。

粉紫的云,橙黄的天空。

裘榆说,今天雨停的时候,你不在。

作者有话说:

这次没了

第27章 命该如此

壶嘴吐出小股的透明色水柱,高高落下,掉进地面的热水瓶里,在空中划出的弧度神似吊兰的一段叶。

玻璃内胆中空气流动,制造的回声尖细且亮堂,像来自山沟或幽谷。

在缭绕的水汽里窥瓶口,黑漆漆,视线迷濛,洞口内似乎有不知名的爬行生物附壁向上攀行。

水位不断涨高,生物随其越逼越近。

袁木,下楼帮我买袋盐呐。

窄圆的水忽然从窄圆的瓶口蹿出来,袁木回神,手腕泄力,放平水壶。

好。

他盖上木塞,溢了些热水在手指上。

方琼在抓着围裙擦手,要回卧室找钱给他。

我还有钱。

袁木扶着门框低头穿鞋。

上个星期给你的生活费还没用完?方琼随口猜测,意不在证实,马上走来递过两张零票,你的钱留着自己用。

她说,多余的钱再拿把小葱。

哦,好。

打开门后,遇见两个穿着工人服的男人合力抬着一个衣柜下楼。

袁木合了门,缩往角落,给他们让路。

紧接着是严磊,他两手拽着一大包用床单捆裹的衣物,坠在腿边,看起来死沉。

袁木本应该上前问他要不要帮忙,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

严磊看见他,也装作没有看到,脸色沉下来大半,似乎咬着后牙加快了脚步。

跟在他们后面出了楼道口,一辆用来搬家的货车停在路边,严磊的妈妈站在车厢里盘点家私,车旁几步是刚从楼上运下来的一堆家具和杂物。

陆倚云敲敲玻璃柜,问袁木不拿着盐和零钱走人,在这儿发什么呆。

他把盐袋的一角攥手里,转头往后看。

严磊正把摞在地面的东西搬去车上,几来几回,不厌其烦。

严磊的爸爸也是,妈妈也是,搬家的工人们也是,他们枯燥地重复同一件事,脸上没有思考的迹象,像暂失心智的提线木偶。

如果陆倚云回答,便是问他,如果陆倚云不答,便是自言自语,袁木说:他们就这么走了?

陆倚云擦拭摆件的动作慢下来,最后丢了抹布,枕臂在柜台上,和他一起看:走了正常。

在这个地方和和美美地继续生活才不正常。

但。

他住口,有点分不清是他们残忍,还是自己刻薄。

怎么了,想什么?陆倚云淡淡地问。

但这样,莉姐好像被彻底抛弃了。

袁木说,所以他们换一个地方去和和美美地生活了吗。

陆倚云笑了笑,沉默一会,答他第一句:不早就是了吗。

陆倚云接着玩他的摆件,袁木没有离开,默不作声地站着。

他的目光还是落在他们身上,试图找到一些破绽,那几张脸上除了木然真的没有其他吗,痛、疚、悲,任一样都可以。

其间严磊把椅子提起又放下,弯着腰直直看过来。

有了,怒和窘。

严磊迎着袁木的视线走来,几步之后返回去拖上椅子,他到袁木的面前: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小学时期他们也是好朋友,袁木和街上一帮孩子到严磊家玩,严莉会削土豆切成丝放油锅里炸,说是给他们学德克士的薯条。

到了初中,袁木和他没再相处过,原来严磊变声期之后的嗓子这么粗。

我什么眼神。

袁木平视他。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怪不到我身上。

严磊起初压着声音,终于有机会说出口就难控制住,几近疯癫,你们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家,操你妈的!操你们的妈!这是她的命,知道吗,她自己选的路,是活着还是死是她自己选的,凭什么要我背!她的命就这样!就这鬼样!

袁木手心泛痒,太阳穴突突跳,跳得疼。

按理说愤怒才最易传染,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的身体里由悲哀占高位。

有人冲过来,刮橘子味的风。

一只手臂横他眼前,手掌按着处于暴怒中的严磊的脖子往前顶,严磊酿酿跄跄狼狈后退,被蛮力钉在墙上。

把他和袁木隔出距离,裘榆松开手。

你干什么。

裘榆看着严磊。

你两个一伙的是不是?没了禁锢,严磊依然背贴墙,我不怕,照样日你妈的烂逼,裘榆。

裘榆反应不及,啪的一下,看见严磊的脸被身后丢来的盐袋掷歪。

袁木快步走上来,一脚狠实地踹去严磊侧腰。

及时薅住他后脖子,人没能倒地,结结实实再捱三四脚前踢,领子破了袁木才脱手丢开他。

一路踹过去,严磊倒在路中间,袁木折回来拿他家的椅子。

拎着椅子路过裘榆,他停步,喘着气握紧他的小臂翻看,有严磊抠出来的带血的指甲印。

袁木什么也没说,松了手就朝严磊走过去。

严磊他爸闻声来了,正把满身是灰的儿子拉起来。

一椅子砸下去,严磊又趴地上了。

哎!严父被吓到,反过来要拉袁木。

袁木抡着椅子连他爸一块打,裘榆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袁木顿了顿,顾忌着是他,没使力挣,只想着拖着裘榆也要上前把严磊摁这条椅子底下。

两个人都不出声,静默地黏在一起,一个急着逃离,另一个环得死紧。

最后严磊被他爸怒喝着拽走,走远了,袁木慢慢地不再动。

裘榆没放手,还勒着他,额头抵在他肩背上喘气,数他的脉搏和心跳。

两道喘息渐弱,袁木把椅子扔路边,又低头去看他的手臂:走了,我回家给你拿酒精。

陆倚云待店里显然看了很久的戏,落幕了才笑着朝他们招手:袁木,盐我给你捡起来了,别忘带走啊。

下午才举行过运动会开幕式,袁木身上全套的校服校裤还没换。

裘榆跟他后面爬楼,盯他若隐若现的脚踝。

怎么回事,这人中规中矩地穿校裤也这么好看。

你在这儿等,还是进门?袁木站自家门前问他。

进门吧。

裘榆说。

加个吧,不直白,少迫切,很婉约。

钥匙拧开门让裘榆先进,袁木径直拿起鞋架底下倒数第二层的黑色拖鞋,摆他脚边。

咦,小榆来啦!

袁木手还发软,用脚蹭开鞋,说:他来拿老师发的试卷。

是的,方姨好。

合理设想是裘榆坐客厅沙发等他,但袁木进自己房间时他也跟着挤进来。

裘榆先说:不拿走,你给我涂。

面对面了才看见袁木的裤子上有脚印,你被他踹了?

袁木跟着低头,伸手掸,掸不干净,转身去抽屉拿酒精:他又不是沙包。

裘榆鬼迷心窍,蹲去他腿边,用手干搓那团灰色痕迹。

袁木身体僵直:没水,没用。

撕开棉签,起来,手。

裘榆抬眼看他,把手举上去。

袁木圈他的腕骨,三个印子冒的血已经干涸。

想了想,他说:你之前怎么把薛志勇赶走的。

裘榆:......

裘榆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方琼在厨房翻袋子,喊:袁儿,葱嘞,你是不是忘买了?

袁木赶紧换根棉签给他擦第二遍,应道:忘了马上去。

离开时,袁木真给裘榆一套历年高考真题的合卷。

裘榆抱着试卷回家,许益清看了看他,又看他怀里:......米呢?

先回来放一下这个,马上去。

出门之前,裘榆坐矮凳上,把挽着的裤脚放平,任裤筒垂挡球鞋的鞋帮和大半鞋面。

没有全身镜,只能站去反光的电视机屏幕前观察效果。

裘禧觉得他臭美,故意说:嗯!校裤还是挽起来才不那么校裤!

裘榆头也不回:没人问你。

裘禧几秒没声音,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指间捻着什么: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还带她回家!为什么这沙发上有这么长的黄色头发!

作者有话说:

这版改的,发的表情全变成问号了,显得评论区很暴躁的样子

第28章 你也很冷是不是

运动会连办三天,其中两天是周末,星期日阴雨连绵。

早晨,裘榆起床时裘禧早就跑得没影了。

他的动作已经尽量轻,但洗漱时还是隐约听见许益清踩动凉鞋,房门一开一合,她把头发随手一盘,睡裙外披一件针织长衫,先下厨房给他煮了碗面。

你们这学校,抠抠搜搜,一点不大方。

许益清坐在沙发上一边用护肤品按脸消水肿,一边看裘榆吃面,意指学校算准了日子挪到周六周日开运动会的做法。

他有想过黄晨遇会说这话,但没料到先在许益清这儿听着了。

笑也不至于,只是私底下心情轻快很多,裘榆问:你不再睡会儿。

许益清抱着瓶瓶罐罐起身:算了,把囤的脏衣服洗一洗。

窗外的毛毛雨一阵乱飘一阵停,很任性,几个回合下来地面都湿不透,水全闷空气里。

这个天气别洗了。

卫生间丁里哐啷响了半天,才传来许益清的声:周末有时间嘛。

剩下的拌面几口扒完,去厨房搁碗筷时裘榆顺手关了电磁炉,把蒸锅里的包子馒头夹去保鲜袋,掀了篦子,漏勺下锅捞出两个水煮蛋,再拿上一盒纯牛奶,全扔去书包。

裘榆吃完没?

裘榆都准备要走了:啊。

许益清捣腾洗衣机:那你去我房间帮我把脏衣篓拿出来一下,我拖鞋湿答答的,不出去到处踩了。

刚穿好的鞋又脱下来,感觉会错过和袁木一路上学。

哦。

这周的脏衣篓里大多是裘盛世的衣服,他一个月来家一趟,有时连袜子也攒一块带回给许益清洗。

裘榆指头勾上了往外走,期间抓出一件没见人穿过的T恤仔细打量,步子一顿,从衣领处翻出一根细软的头发丝,抽不尽似的,捏来指间。

干枯,金黄色。

就是衣柜旁边,有点褪色蓝的那个布篓。

许益清以为他还没找到。

裘榆握了握拳头,发丝缠在手指上,绞得皮肉惨白。

知道。

他说。

把布篓推进卫生间,裘榆问:最顶上那件,是我爸的吧。

许益清刚好拣出那衣服,在手里抖了抖,丢去滚筒:又是他自己买的,没一件好看。

裘榆没多看,点点头。

光束穿过哗啦啦的水流,就在许益清眼前,扭曲臃肿的光彩打在奶白的瓷砖平面,没有规律地弹闪蛹动。

走了。

许益清瞥到他斜在胸前的书包带:运动会还背包啊?

给袁木带了早餐。

书包方便。

他不避讳。

许益清笑:我还奇怪你胃口那么大呢,锅里那包子馒头是给他蒸的呀。

裘榆开门,在外面狠狠甩了两下手:走了。

袁木今天穿得比天上的云还亮,站在街边,薄薄的纯白色冲锋衣,拉链滑到顶,掩了一半下巴,下半身是一条同色的速干束脚运动裤。

通体白,怎么看怎么干净。

袖子长,他的手心虚虚抓着袖口,埋着头,用鞋底磨黏井盖上的小广告。

冷风一过,拂额前的碎发到眼边,袁木半眯着眼,脖子弯得更低,藏得紧,半张脸都遮到竖着的衣领里去,只露一双眼睛。

裘榆停在昏暗的楼口,从后面远远看他,迟迟不动。

原来他看不到他也会等啊。

从哪时开始的。

重金求子的广告被一脚一脚踹得面目全非,袁木转头,向三楼,望裘榆家的阳台,接到了那个人从楼梯口走出来的身影。

你今天这么晚。

踹过最后一脚,袁木慢慢往前走。

裘榆很快赶上他,两人鞋尖一条线:帮她做了点事。

今天不骑车?钥匙环套在他食指上转圈。

不骑,坐公交吧,节省体力。

裘榆:你那跳高,需要啥体力啊。

袁木以眼尾轻轻扫他,用淡嘲的语气:你不是长跑吗,怕你半道腿软。

裘榆的心被蛰得痒,不清楚是因为他暗里为自己着想的话还是因为那道似羽毛软又似细钩利的眼神。

他没应声,只是抬臂卸了黑色单肩包,挂去袁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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