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脱线木偶(8)
「洛⋯⋯伊伊，你们团最近好像还蛮⋯⋯红的。」
刚回家的南伊洛，怎么也没想到南琛会主动关心她和舞团。
「嗯，还好。」
「这个筑光盃说国内街舞的最大荣誉。」
「嗯。」
「那你好好加油。」
「知道。」
陈英秀躲在厨房偷听，说到底还是她的女儿，儘管再怎么不认可，都没办法视而不见，只是拉不下脸而已。
为了迎战下一场比赛的「超龄魔术师」，几人难得有一致的想法。
「超龄魔术师」顾名思义，人均年龄四十岁，当然这并不代表超龄，只是这个年龄还活跃在赛场的舞者并不多，他们从四面八方各个城市聚集在一起，是老战友了，即使不在一起也能有一定的默契，真的像魔术师一样，总能给观眾们惊喜，他们不以冠军为目标，只为信守年轻时候的承诺，每年都要聚在一起跳舞，直到入棺材。
要应对这样的老牌战队，其实就一个方法，那就是训练体能，加强使用个人杀手鐧的使用次数，「超龄魔术师」就算在怎么老当益壮，在体能上也有所差距。
南伊洛再一次化身魔鬼教练。
「傅浅，阿尔法踢再来十次；煊辉你放客吉他还得在练练；现在通通有，从昴成跑到延成来回五趟！」
好在大家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平常除了基地的训练，在家也不忘锻鍊，就算现在多出一倍的量，也不至于跟不上。
「dj老师，音乐下！」
「超龄魔术师」的前辈们打的是保守牌，不过就算是过时的技巧，也能激起水花。
「提线者」就和他们不一样了，在致敬前辈们的同时，还把自己的特点展现出来，充分发挥了新时代的活力。
「最后三秒⋯⋯二、一！停——」
比赛结果也和想像中的一样。
江璟翊佩服的看着「超龄魔术师」的大哥哥们，期盼十年二十年后也亦是如此。
乐呵呵的嘲笑团员的老骨头，喜滋滋的回忆当年的往事，慢悠悠的诉说近期的生活。彼此间的友谊从少到老，时光荏苒，热爱街舞的心依然不变。
在看到长江后浪推前浪时，也能感慨的说：「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他们在出场馆的时候遇到了老熟人。
「老史？」江璟翊惊讶道，「你来看我们比赛吗？」
「我来看我朋友比赛的，『超龄魔术师』的郭永达。」
南伊洛疑惑问傅深：「他是谁啊？」
眼前的男人头发已泛白，有些驼背，但仍精神抖擞，说话中气十足，素色短袖搭配牛仔破裤的穿着倒是让他显得年轻了几分，感觉起来就是酷酷的人。
「他是阿璟以前的街舞老师，史⋯⋯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
「喔对了。」江璟翊侧身，让对面的人看清，「其他人你都看过了，啊这位——」他比向南伊洛，「她就是新团员，南伊洛。」
「酷。」
「老师好，我是南伊洛。」
「你好你好，你的表现真的酷。」他比出一个讚，「我叫s——teve，阿璟之前的舞蹈老师。」
南伊洛顺口说：「steve.」
「喔不不不不，不是steve，是s——」他拉长尾音，「teve.」
「s——teve？」她又复诵了一遍。
「耶，太棒啦！」
「哎呦无聊，我们都叫他老史。」江璟翊看不下去了。
「没大没小的小屁孩。」老史用拳轻轻碰了下他的肩膀，「好好跳！别给我丢脸！你其他学弟学妹都看着呢。」
「那还要你说吗？」
短暂的叙旧后，几人便分别。
离开后，南伊洛对老史很好奇，「江璟翊，老史没有再继续跳舞了吗？」
「嗯，他之前脚有骨折，医生不建议他激烈运动，偶尔小跳可以，但要重返赛场或教学⋯⋯就比较困难。」江璟翊对此感到非常惋惜，却又无能为力，「本来他是想加入『超龄魔术师』的，但一出全力，脚就会痛。」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说到这个。」他重新露出笑容，「他还是把自己的力量运用到极致，积极推广街舞运动，到偏乡地区演讲之类的，还是街头文化协会的干部。」
南伊洛非常佩服，「就算不能跳舞，也始终热爱舞蹈，他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是啊。」
如果没有老史，就没有现在的江璟翊，更不存在「提线者」，而这又会是不一样的故事。
所以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不是非得走进光，偶尔被荆棘刺伤，那也是多了新的色彩，而这条路也不会有所谓的终点，每一步绘上的都是独一无二。
九月底正式入秋，绿油油的叶子渐渐染上金黄，不冷也不热，果实纍纍的季节，一切安好。
和「建山高中代表团」的比赛恰好和高校的期中考撞期，不过他们倒是放得轻松，因为建山高中只是为了刷存在感而报名的，至于为什么挺进循环赛⋯⋯
「什么？」顾芽惊呼，「建山高中的舞是你编的？」
「嗯。」成煊辉要笑不笑的，就一副耍帅的模样，「还有开场的团舞秀也是我编的。」
「好厉害⋯⋯」
江璟翊引以为傲，「煊辉和他们其中一位团员有认识，拜託他帮忙编。」
「他们确实是完全不会斗舞，所以可以当一次缓衝期。」
南伊洛不解，「这样不就是看轻他们了吗？万一输掉怎么办？」
「南大佬，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就是喜欢跳齐舞，不擅长展现自我。」傅浅解释，「而且，我们不是看轻他们，是各自有各自的强项，单单讨论齐舞的话，说真的我们也不一定能赢他们。」
「我看过影片，整齐度确实挺高的。」
「而且，不仅如此，虽然舞是我帮忙编的，但他们很有主见。」
「建山高中代表团」把重点放在街舞本身，相比现代的所说的中毒性、观赏性、戏剧性，同时又不失记忆点，他们有一套对街舞的逻辑，换句话说，他们的齐舞，就算放个十年回来看，也依然不退流行。
从头到尾没有重复的动作，看似杂碎，却有效运用了高低起伏的落差感，使音乐显得更加简洁。
这些都是他们向成煊提出的意见，可见就算是参与社团活动，也不是随便应付而已。
虽然每个团员的实力悬殊，很多小细节都没有处理好，不过一步一脚印总慢慢进步的，欲速则不达，没必要急于一时。
任何事都不缺人才，缺的是一颗真诚的心。
「原来如此，那和『建山高中代表团』的比赛，就让我、迦星姊和傅深哥上场吧。」
「为啥啊？」
「因为你们要好好准备期中考，我们不用。」
「⋯⋯」
他们训练的地方再次转移到熟悉的咖啡厅。
「小芽，三角函数的公式现在开始默写。」
「啊？」
「傅浅，氦的英文是什么？」
「我知道！he。」
「那氦下面那个是什么？」
「不知道⋯⋯」
「那就元素週期表抄十遍，等等我在考你一遍。」
成煊辉背英语课文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实际上就是在装死。
「煊辉，课本盖上，现在开始听写，翻译、词性、例句都要写出来。」
「江璟翊，陶渊明的《移居》能背的下来吗？」
「能⋯⋯吧？」
「好，等等默写一遍我看，解析和註释都要有，十分鐘后验收。」
所有人有了一致的想法。
拜託让他们从昴成跑到延成啊，十趟一百趟都可以！
南伊洛这次比往常更严格，毕竟都是高三的学生了，成煊辉虽然才高二，但好歹也算是个准高三生了。
这么说来，她在上高中以前，每天就是一尘不变的生活，学校、练习室、家里，三餐都是清汤寡水，晨跑、夜跑、拉筋，无一刻不是为了芭蕾舞。
但后来，都变得不一样了。
开始有了刺激，有截然不同的生活，有吵吵闹闹，还有很多很多。
江璟翊的成绩进步的很快，连江顺鸿和李舒霞都怀疑他是个冒牌货。
「你是我儿子吗？如果你是真的就眨两下眼睛好吗？」
「妈，你说有谁可以长的跟我一样帅？」
「确实没有，我儿子天下无敌帅！」
江顺鸿愤的拍桌，「那你就是作弊！」
「我作你⋯⋯」脏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我没作弊，有人帮忙我复习了，还顺便给其他团员补课。」
李舒霞闻到八卦的味道，「谁啊？女孩子呀？」
「就那个⋯⋯我们新团员。」
「哎呀好啊！」她乐的拍手，「南伊洛嘛我记得，长得漂亮、舞跳得好、成绩优异，怎么想都是你配不起人家。」
「⋯⋯」
刚刚是谁说她儿子天下无敌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