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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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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攀着他的肩,挑眉问,“如何?”

他一使劲,“音乐非常好,和美人很配。”

她咯咯地窝进他脖颈笑,又强行被他要求面对面摇摆,游轮停在港口,而他们的身体却在远行。

绵长沙哑的老歌放完是一首舒缓流畅的舞曲,接着是凯旋激进,再然后是一首节奏恰恰,一首一首节奏变幻。二层的欢歌笑语不时涌入耳畔,却没有底层甲板上他们起|伏的呼吸热闹和撩人。

两轮圆月在彼此眼里倒映,像波浪不止的纽约湾面上的月亮一样,颠簸不止。最后,他们停歇在了变奏的星光圆舞曲中。

陆淮修清冷温润的眸中火热慢慢消退,她被他举着半坐在围栏的横杠上,同他额鼻相抵。

“变态,非要看我。”她眨眨眼,同他睫毛打架。

“我哪是在看你,我在看你眼里的月亮。”

***

一场尽兴的私人舞会,因着久别,白语薇做的去了半条命,此刻虚倒在了床上,住了小半个月的房间换成了大床房还有些不适应,耳边是浴室的水声,可里头的人换了一个。

白语薇怕自己恍惚,又提醒了自己一遍。她怕自己犯低级错误,离开纽约,一切都要回到轨道。第三墓园她在死前都不想再去了,以后清明她就和语画一起,如此,一切都好。

就把最近的事当做一场意外。

她拿起手机,微信疯狂涌入,几乎全是来自同一个疯子。她心中浮起不耐。她指尖点开,想着等会要拉黑他——

【真不理我了?】

【你就当我还在纽约好了,这一晚我们还是情人。】

【白语薇,你不是那种会因为我爽约而生气的人,我有正当理由的。】

【死女人真他妈狠心。】

......

【好,我再给你说个事。】

【白语薇!】

【靠!】

【操/他妈的!】

……

【白语画和你爸没有血缘关系,要知道细节回国来找我。】

白语薇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手一软没握住,手机跌在了地毯上,恰好,耳边水声止。

第23章 两个月亮

陆淮修病了。两次长途飞行没好好休息, 工作又连轴转, 登机时便脚下虚乏,起飞没多久吐了一通。白语薇向空姐要了退热贴,从随身的小药包里取了颗发汗的药温水送服。

宋茗心吃完沙拉问了声白语薇, “你还没吃呢?”

白语薇摇摇头, “不吃了, 你和小帅哥吃好了。”

烟嗓小哥顺着宋茗心的目光望向白语薇, 又在白语薇注意力回到陆淮修上时看向宋茗心, 雕塑般的立体加上一双蕴着两片海的眸子, 宋茗心倾身,两人亲昵了会。

宋茗心夜夜捧场, 小费使劲砸, 不过一周就同酒吧唱歌的金发帅哥春宵几度,还参加了舞会, 此次进修结业两人也一道回国。

白语薇没有多问, 见着就笑打了声招呼。陆淮修头枕在她的肩上, “陆太太要是没嫁我,是不是也在享受鲜肉?”他轻笑, 鼻尖呼出的热气灼在了她的手背。

白语薇似是对这个话题全无兴趣,微凉的手贴在他滚烫的颈窝又探了探温度, 低声道:“在出汗了。”陆淮修没等到回答,沉沉地睡了过去,下机时白语薇的肩麻木到指尖都动不了了,他出了汗倒是一身轻松。

小王和秦毅然来接的机。许是许久未见, 小王嘿嘿一笑,夸赞太太又美了不少,白语薇右手受着陆淮修的按摩,左手从包里掏了个电子烟给小王。这是她准备的礼物。

到家时她是陆淮修抱着的,可能是在美国乐不思蜀,彻底忘了家里还有个王珍妮。行至主楼门厅前,见一身着桃衫的婀娜妇女正拿着折扇吊嗓。

白语薇立马两脚蹬了地,恭谨道:“妈。”

陆淮修面色冷了下来,手搭在她腰上轻推她往前,王珍妮伸手一拦,“刚刚不是说阿修病了吗?还是你病了?”她克制了语气,但话一出来还是让这对夫妻变了脸色。

她是看不惯儿子过度宠老婆的,尤其在媒体面前,张口闭口都是太太,搞得公司挣钱是白语薇幸运、婚姻幸福是白语薇美丽,她也不看财经杂志,翻翻娱乐周刊都在说她,自己的儿子好像就是个挂牌的老公,里里外外都是一人功劳。她看新闻总要来气。这会娇气到连走路不会走了,还要抱。

她气过美色误人的媳妇,又气自己生了个在美人面前俯首称臣的儿子。

哪有结了婚出去都说是白语薇丈夫的,要出去说是陆家的媳妇才对。美美美,美顶个屁用。

她一张臭脸,心思昭然若揭。

陆淮修面无表情说:“都不太舒服,晚饭送房间吧。”说完又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白语薇两腿在他肘弯里扑腾,就差两步路,非要把她抱起来明摆着心头有气拉她当垫背,这些男人知不知道在家和婆婆面面相觑多痛苦。

陆淮修当然有气,王珍妮心中也有气,只是哪处都撒不得。

这阵趁着陆淮修忙,王珍妮将保镖撵了去,她又过回了之前的日子,住了一周酒店。陆淮修帮她办退房时对她说,“去德国吧,陪陪爸爸。”

“那边人影都没有,没劲死了,没有人打牌搓麻,没有人聊天,临时抽根烟都要开半小时车,你知道妈咪喜欢热闹的呀,你爸爸反正有医生护士照顾,他们比我专业多了。”她掐着嗓子同儿子抱怨。说实话,陆淮为走后,母子分开多年,他有了自己开阔的成长经历,她一个小学都没念完的人听他在电话里汇报功课都犯困,除开鼓励和夸奖也不知道做什么。结了婚更加由不得她了,见她就跟见仇人似的,最后连点自由都没了。

陆淮修不知道自己要做多少次这样幼稚的事,去网吧抓逃课学生的老师、去酒店抓出轨妻子的丈夫,这些说出来都没“去抓父亲在世却游戏人间的母亲”让人大跌眼镜。他的教养迫使他无法问,你都和谁在一起了,所以他憋着没说话,每日回家都沉着脸。

就像他父亲一样,一些事心知,却无法挑明。

后来王珍妮倒也算挨了家,会出门但饭点若他回来,她都会陪他吃会,结果去美国前一天,她支支吾吾问了离婚的事,陆淮修当场将桌上的花器、客厅的名瓷砸了个粉碎,他心头有火,但从离婚二字出来到遍地破碎无处落脚的几分钟里,他只字未发。

去美国的早上,他冷静叮嘱alice,“东西补全,不必惊动太太。”

***

熟悉的陆园巴洛克风主楼,白石膏线勾边,金色雕线起伏,墙体背离了一贯的平竖直,巨大枝形吊灯造型奇特,第一次来的人总会产生一种严肃又荒诞的诡谲感。设计师说这是浪漫、神秘、冲突、层次,白语薇却觉得她住在了森林中的魔法皇宫,空僻、诡异、繁复、迷茫。

她空间感差,刚嫁过来时总在线条和花纹中迷失。现在倒是喜欢了,这不,回来还有了亲切感。

她先去的一楼角落休息处,将带给佣人的礼物一一分发,转身注意到上次拍的黑釉玉壶春瓶换成了蟠桃献寿瓶,白瓷古风搁在厅里甚是违和,她问:“怎么换了?”

“额......”amy一时没想到措辞,王珍妮欣赏她收买人心的作态心里冷嘲,摇摇绸扇帮腔,“我拍的,怎么,不好看吗?”

白语薇笑笑,“妈挑的都好看。”对于这种段位,她转身都懒得翻白眼。

洗漱完,行李也搬来了,陆淮修吃了药躺下,他调侃说自己半个月没睡这张床了,白语薇道:“也没谁不让你......”话说到一半,便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拉上厚重的英伦窗帘,房间只亮了盏床头灯,一抹纤瘦的影子来来回回地晃动。

她一个人慢慢收拾,拿着消毒湿巾一个个将瓶瓶罐罐擦拭,时不时抽出手回复白语画的微信。随着手机里叽叽喳喳的絮叨和咋咋呼呼的感叹号,她嘴角慢慢浮上了笑,熟悉的亲密感打消了她心头瘀滞的郁气。

【那我明天陪你去看那个奶茶小哥哥。】

【不要,万一他看上了你呢!】

【胡说八道。】

【噢噢噢噢,那你就把他狠狠地伤一遍心,这样我跑过去正好把伤心的小哥捡回家。】

白语薇没回,马上收到了一堆表情包。

白语画确实长得和她一点也不像,和白森山罗萍也不太像。基因学没有表示子女一定像父母,谁也没往其他地方怀疑过。那时候她不想要弟弟,全家都哄她是妹妹是妹妹,她盯梢一样亲眼看着罗萍的肚子鼓起来,临盆还跟着去医院确定是妹妹才肯回家。她仔细搜索记忆里的处处种种,没有人对白语画有过什么血缘怀疑。

白语薇知道汪致霆什么意思,和他纠缠简直后患无穷,她不打算联系他。

可他的话就是定时炸弹,她闭上眼睛用忍不住细思。

她发了条消息给白语画说自己明天回家,对面没了声音,等她把东西放好,衣服按照色别挂进衣帽间,新买的首饰摆到一半,白语画回复了:【那姐夫来吗?】

【不清楚,可能吧。】

【不要......】

白语画分外纠结,脚尖来回踢踏床脚。没调整好她最近不想见到陆淮修,她怕自己瞪他讽他,怕自己没有姐姐那么好的修为粉饰太平,也怕自己表现失误毁了姐姐粉饰的太平。

她发现自己除了美貌和姐姐还是差很多,至少在处理这种事情上。要是换作她,肯定哭哭啼啼回娘家再也不见陆淮修了。自从去了那墓地,她做了好几日噩梦,总梦见一轮幽月斜照在那片石碑上,耳边有女人哭腔的低语和孩童的哇哇啼哭,有一回她试着走到那座她放肆过的碑前,脚下的青草猛地蹿高,从脚踝至膝盖,她想逃却最终被没过脖子的草勒住咽喉,抑住呼吸......

思及此处,白语画赶紧拍拍心口,看了眼手机,【那就不让他来。】

后仰躺倒,肉囊的背部跌入蓬软,舒服!啊。姐姐真好。

***

入了夜的陆园像一座古堡,森立在绿地中央。今日s市天气极好,暖风微拂,绿叶小幅微晃,认真凝视天空,隐约能扫见星光。

马蹄莲壁灯暗暗开在壁角,滂沱雨声立体环绕,荧幕的光影落在墙上深深浅浅,像是坑洼的泥地。温度本还适宜,但雨声急沥,听觉神经自动降温,白语薇将身上的绒毯扯至颈部,又翻了个身。

半昏半梦间,白语薇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尤带浴后的湿气与香氛。她朝他怀里拱了拱,轻呢喃了声,他右肩往她那挪了挪,垫了个满当。

他没打扰她,胸|膛规律地一起一伏。

壁灯的微光映着墙上缱绻的影子。

白语薇枕着她的山,听着山风呼过,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去看电影。他们想体验国内大众情侣的约会,可没get他们的买票技能,最后两人坐在边角位置,扭脖子看完一整部文绉绉酸唧唧的爱情片。高中大学那些愣头青都不曾带给她这种有些“难熬”的“不适”。可那天她挺开心的。

那时候她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陆太太,只觉得那个沉默着给她轻拿肩颈的男人好特别,一言不发的。

她自然不知陆淮修的懊恼,也不知他编辑了数次歉意的短信最终作罢。她只是回想起那些不算完美的瞬间,觉得他们离真实又近了一点。

大概这段感情太好了,太完美了,所以需要缺口证明真实性。可现在,缺口太大了,他拉开些,她扯大点,不能再过了,再过就谁也弥补不了了。

陆淮修上来前王珍妮问他,舒服些了吗?想吃晚饭吗?

他下楼喝了碗浓香的鸡汤,听她絮叨这个鸡汤的工序,吹嘘多年不下厨依旧宝刀未老,很吵也很暖,让他想起为数不多的少时时光,王珍妮一直是个咋咋呼呼的人,有点像世故版的白语画。他不记得当年她是否讨喜,只知道陆翰林待她极好极好。

他听她嘱咐汤在哪里,等会叫白语薇来喝,在她又唠叨起孩子的时候,他上了楼。

怀里的人呼吸乱了,下一秒,他小腹被顽皮的指尖撩|弄。电影里的男主角正在说:“无论是亲密还是狡猾,都比不上真心。”

他抓住她的手,“醒了?”

白语薇微睁开眼,弓起腰腹,伸了个懒腰,“是啊。”真像刚做完恬静美梦的样子。

“这部电影看过吗?”

“没有。”

“那剪刀手爱德华呢?”

“没有。”

“那大鱼呢?”

“没有。”

“那这间房间可真是暴殄天物。”他喜欢老电影,最爱蒂姆伯顿。他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共同的喜好。

“不啊,正因为很多很多没看过才有更大的利用价值,像你看过那么多电影不就不需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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