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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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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开言抿紧唇,以腹语说道:“无妨。”

花双蝶叹息不止,素手轻擢,摘了一朵繁英如雪的簪花,替她别在发辫上。谢开言起身,离开梳台,云裾微动,宛如踏雁沙。“等等!”花双蝶唤住了她,拉过她双手,用素丝飞快走线,将两幅淡色水缃袖罩缝在了她的袖口处,再镶上布套,套牢她的手指,只露出苍白的指尖来。

“女孩在外面始终要端庄秀美,尤其像谢姑娘这样文静的人。”

花双蝶轻轻咬断丝线,瞧着谢开言安静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笑。

谢开言拢紧双手,以宽和袖罩盖住手背,又侍有手套遮掩,外人应该没法看到她的狰狞爬痕。她明白了花双蝶的苦心,朝着花双蝶躬身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天井里咿咿哑哑有人转动着轴轮汲水,暮霭漂浮在四周。谢开言依照先前别人的指示,找到了医庐跟前。边镇的天色降得早,大夫吃过晚饭,蹲在门前抽了一管水烟,老远看见她蒙着眼睛走过来,哐当两声,关闭了门户。谢开言侧耳倾听,旁边有两三竿竹子立在井边,哗啦啦摇动着脆响。她走过去盘膝坐下,从随身挂的布褡里摸出一块玉,捏在手心里把玩。白玉凉润,冰着皮肤,亦能平稳住一丝指尖传来的颤动。她默默克制着自己的寒冷与饥饿,守在医庐外一夜。

第二天清晨,欺生的大夫走出门,看见她披着露水的衣衫,愣了下,将她唤进了医庐。片刻后,求治无果,她放下化散的银子,走了出来。

花双蝶说的果然是对的,她的寒毒入骨已深,民间普通的大夫根本束手无策。所有的出路都指向了北疆边关外的天阶山,那里据说有道仙隐居,只要能上得山去,他一定能医治好你的疑难杂症。

谢开言朝着北方行进。无知无觉地走了一天,夜晚投宿在路边石头客栈内。老板见她孤身一人,欺她眼盲,将柴房外的单间租给了她。草草用过饭食,她走进房间休息,枕着草藿湿气,嗅着枯木味道,一时心绪飘得极远,像是在茫茫云海中浮沉。

后来,她索性放空了心灵,什么都不想。此时,各种细致的声音钻进耳朵,无需聚力搜捕,她都能听取十里之外。一阵木叶窸窣声沿着地面滑过,是夜行人的脚踝趟过草丛,惊碎了露珠。那些脚步声直接奔着她而来,像是一句句踏在她心上。

谢开言起身,从柴房内拎出一根槐树棍子,站在了四合院里。

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床铺。秋夜的虫鸣断断续续,嘶哑了清凉的月色。她站着听了会蝈蝈叫,露水落在了肩膀上。扑的一响,遁了。她将棍子敲击在地面,咚咚咚,有似密集的鼓点。

一盏茶后,汴陵太子府派出的首支羽林卫才堪堪掠到柴房上,拉弓上弦,却突然看见院子里立着个人。天青色衣裙,秀丽的模样,眉眼低垂,仿似在听闻草灯虫鸣。

谢开言运气于腹,道:“才来三个人,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粗哑声音乍降四周,箭卫微微一惊——临行前,太子府总管曾匆匆赶来传讯,将特制铁箭交付于他与副使两人,声称当竭尽全力诛杀“谢一”,但总管并未说过,谢一是何许厉害。这时,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地上敲击的谢开言突然动了。三名打头的箭卫根本没看见人影,就觉眼前雾气一飘,胸口已被击中。他们忍住呼叫,痛苦的短音却溢出嘴角。跟着后继扑上第二列羽林卫,攒射箭雨,谢开言跃上屋顶,如轻灵的云,如穿花的蝶,一一从队列中插过,那根灰漆漆的棍子无所不至,将他们的弓弦断得干净。

反复游斗一夜,待天明时,院落里只多了两具尸体。受伤的箭卫忍住痛,一旦跌下屋顶,即刻撤出院落,不留一丝来过的痕迹。

通体寒凉的谢开言忍不住擦了擦汗,用棍子戳了戳地上尸身,哑声腹语道:“喂!带走!莫脏了老板的院子!”

两名跑出院门的羽林卫回头看了看,双双对视一眼,慢慢走到尸身跟前。见谢开言无多余动作,才一鼓作气背上尸身,果断撤离。

谢开言听顾四周,辨明方向,走了数步,用手帕缠住手指,拔下门框上、井栏边的两枚铁箭。铁箭是由最先的三名箭卫射出,入耳声沉,和其余白翎羽箭有很大区别。她将箭矢转过来,闻了闻,闻到了一丝腥味。

淬了毒。

她用指尖触摸铁箭底部,感触到了一枚徽印,刻着篆字“御”。

竟是皇宫内的人。

这些羽林卫闷声猎杀,折断手脚也不呼喝,的确是行军作风。好在纪律严明的卫士做派也不小,无论走到哪里,哪怕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也不肯改变特制的弓箭。

谢开言走进屋子里调息打坐,心中一片清明。十年之前的往事她已悉数忘记,一旦破冰而出,追杀如影而至,声势之大,使其余宿客屏住呼吸,也不敢出门探望。能做到这种阵势这种能力的,恐怕只能与叶沉渊有关。

放眼天下,当今还有谁敢称“御”?帝制不兴,弱国臣服,只有一座宫殿屹立于东方,镶合日月之色,袖手乾坤阴阳——汴陵太子府。

她与叶沉渊的旧忿,倘若有机会,得好好清算。

谢开言弯腰,用手帕拾起两枚毒箭,走出院子,等在了厨房外。等天明大师傅升火烧水时,她想办法折断了箭头,小心收藏进布褡里,离开了客栈。

官道很快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杂乱的树林。青山巍峨,群鸟振翅,她侧耳倾听,心知离天阶山已经不远了。一里外,飞云般流蹿衣衫震动声,她想了想,取下备置的长弓,手持羽箭,站在了林外。

以她所见,叶沉渊应该是个厉害的对手,自她一路行来,竟然能推断出她的去向——换衣、借宿、求医等诸多事情,他都能猜测到,仿佛历历亲见一般。

“叶沉渊”三字一当浮现脑中,她的气息翻滚而来,如同晚潮生寒。她连忙镇住心神,默默吐纳,缓解痛楚。

来袭者果然知道她的去向,径直朝着树林这方扑来。手上白刃寒光闪闪,掠动草叶飞卷。她一听,情知这批杀手强于昨晚箭卫,当即沉身拉弓,化耳为目,射出了第一箭。白羽带着流光飞过,铮弦之声不绝,扑在前面的黑衣卫急避,那箭矢却也刁钻,明明闪亮耀眼,看似飞向右肋,划过一道银弧。等他拧身一闪,左肩仍然受了箭矢刮掴,留下一行炙热的血痕。他咬牙疾扑,身后却传来沉闷的身体倒地声。

他不敢回头。因为出汴陵时,左迁公子曾警告说,此次围捕的对手擅长飞矢,取敌人首级于数里之外,倘若不能抓捕,立即戗杀。但他从来没有想到,对手竟是谢族人。刚才草创一箭,却能做到一箭两伤,很像是失传十年之久的招式“飞火流星”。

他只能招呼余部猱身欺上。此战的结果惨烈,他也赔上了性命,临死前,他睁大了眼睛,很想看清楚对手起箭的姿势,无奈人影幢幢,尽数淹没在天青色的招式下,片刻后,树林里只剩下一个人站着,在微微喘气。

☆、天阶

天阶山号称九州第一山,实至名归。重峦叠嶂,突峰兀石,无处可以攀越。远观不见峰尖,近看黛色深沉,甚至有鸟儿绕行,扑棱着翅膀撞在了山脊里。

谢开言目不能视,口不能求,只能凭借双手。风掠过,惊动松涛,她仔细听了听,从群山响壑的密集处入脚,踏上了寻求天梯的第一步。

攀山的过程极为辛苦,她的身子单薄,曾被大风吹下来两次。松针如刺,扎得后背生疼,她摸了摸,扫走尖叶,继续不屈不挠地爬了上去。旁边的枝叶散发出清藿气,松鼠吱吱叫着,蓬松的尾巴擦过手背。她伸手去抓,连追带赶,一脚踏空,险些坠入深涧。想是在危急时分,她爆发全身力气,朝上攀升,竟然能轻飘飘地掠过几丈。

谢开言暗喜,试着提气,合力一扑,真的发觉自己身轻如燕,几乎能够御风而行。她摸摸手臂,察觉皮肤没那么冷了,才敢相信自己内力完全回升,甚至是比以前更强。

两个时辰后,她爬上了天阶山山顶,手指鲜血淋漓,发辫粘在脸庞,散着热气。她看不到衣衫破损的情况,勉力整理了襦衣与罗裙,立在悬崖旁,侧耳倾听。

叮的一声,下面传来棋子敲击在石盘上的回音,清脆果决。低坳处似乎无风,吹不动小小棋子的周身。一股清幽粉香气淡淡袭来,飘渺孤落,如水上一点惊鸿。谢开言心道,好一个神仙去处。

下棋者不看她,亦不问讯。她朝声音处躬身施礼,以腹语说道:“晚辈谢开言求见天劫子。”

天劫子便是天阶山的主人,传说中的世外道仙,谪居世间长达百年之久,是以沾染了一些凡夫俗子的脾气,比如倨傲与挑剔。

谢开言久不闻回声,拾起脚边石子,袖手一弹,精准地朝着香气来源处扑去。窸窸窣窣花叶飘落,撒了棋者一身。他弹跳起来,嚷道:“好邪气的娃娃!敢拂了老朽的棋局!”

谢开言听他声音苍越,激起腹中真气回荡,便知找对了人,态度愈加谦恭。

天劫子甩甩袖子,道:“免礼免礼,老朽不吃这一套!”

谢开言直起腰身静立。

天劫子道:“娃娃双手沾血,可是杀过人?”

谢开言摇头。

天劫子再哼:“就算上得了天阶山,老朽也决不医治屠子。”

谢开言不语,他冷冷道:“娃娃身上有戾气,看着不讨喜。”

谢开言只得垂下手,让鲜血顺着指尖滴下,运气于胸,道:“晚辈曾在路中遇过两次暗杀,但并未有意伤人性命。唯独使了两次‘移花接木’,也是缓解对方攻势,未料对手功力浅薄,使刀剑箭矢失去准头,扎进了同伴的身体里。是以前辈看到的鲜血与杀气,真的不是晚辈存心积存,实是无奈之举。”

其实这种说辞只能听信一半,她出手时,因围堵杀手过多,她也尽朝密集处散掌,掌风里自带寒雾,击在人身,痛上半晌,少不得有熬不过去的人。但是每次猎杀开始之时,她一定要对准首领发动伏击,有效遏制队列的气势,所以说,箭卫中的铁箭手、黑衣卫中的队长,都成了这种领罪羊,死的也是他们。

至于天劫子信不信,还得取决于谢开言的面相。

长期冰封雪裹,她的血液冷得发寒,伤痕透出紫色。两颊雪清,僵硬如铁,偶尔想笑一笑表示亲善,无奈嘴角牵动半天,肌肤却不听使唤。数次下来,她接受了这种缺陷,只能抿住嘴,以尖瘦的下巴苍白的半脸,展现了她的温文可欺。

天劫子静默半晌,突然道:“娃娃走近点,让老朽好好瞧瞧。”谢开言依言走近,他看了会,才开口说道:“原来是你。”

谢开言忙运气,好奇问道:“前辈可是认识晚辈?”

“十年前老朽曾见过你。”

“在哪里?”

天劫子沉寂一刻,突然甩了袖子,冷冷一哼:“那些前尘往事,不提也罢!”言语之中,多有不屑。谢开言碰了个软钉子,抬袖摸摸脸庞,坐了下来,刚好处在棋盘对首。

石桌石凳冰凉刺骨,她也感觉不到,正在用手指摸索棋子走向,耳边传来天劫子不耐的声音:“女娃娃别乱摸,再打乱棋局,老朽砍掉你的手。”

谢开言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在棋路里绕来绕去,罔顾主人责难。啪的一声,天劫子挥开她的手腕,最终说了实话:“这是一局‘残珍’,古棋谱才有记载。每逢半年,卓王孙上山布置棋局,待老朽破解。老朽虚度百年光阴,棋友换了三代,没碰到像他这么厉害的。这局棋让老朽参研五月还得不到一丝破绽……”说着,他站起身,摇着头走向石屋内,独自撇下了历经千辛万苦爬上山顶的客人。

谢开言敛袖而坐,夜风掠过衣襟,扑撒几朵花瓣,幽幽淡淡,仿似开启了湖光春|色。她只觉鼻腔生津,面颊和暖,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凳上,等待着拂晓天开。

第二日,天劫子走出屋,对她说道:“娃娃好耐性。”却不知,她蒙着眼睛,已经神游太虚,将心中万境历练了一遍。可能是她的安静对上了天劫子的脾性,他话不多说,取来药杵药罐,鼓捣一刻,替她敷上了清凉药膏。

两天后,谢开言双目重见光明,看清了所处光景。天劫子安置了一方棋桌在山坳,点缀一株孤杏,疏落显出风情。山坳背风,面临深渊,右手开凿一条浅显石道,仅能踏脚,延伸至山顶。山顶一侧有巨石拥簇,另一侧青松扫檐,夹着中间的角耳石房,倒也落得齐整。不远处两座石屋与耳房遥相呼应,形成掎角之势。

天劫子催促谢开言下山,谢开言却坐在石桌旁,对着残珍棋局凝思苦想。如果微风卷下花瓣,她还会抬头望着秀颀的杏花树,面色带了些恍惚。

天劫子终于好奇地问:“小娃娃怎么了?”

山坳孤植一株十年老杏,肌细骨冰,团雪映红,妖娆自生,澹然漠漠。它的枝桠伸出崖外,迎风扶摇,轻撒一袖粉薄。花瓣缤纷如雨,点点卸在谢开言发间、肩头、怀中,宛若点染了春意。

谢开言以指蘸水,在桌面书写:“杏花春雨,年华老去——这种场景我以前见过。”

天劫子挑着白眉毛问:“在哪里?”

谢开言摇头,以示不记得了,摸了摸特制玉石刻成的棋子,手心里感到凉爽。她掏出一直把玩的玉佩,两相比对,赫然发现质地竟是不差多少。天劫子也看出了蹊跷,凑过来说:“娃娃福气不小哇,有这么一块能解百毒的‘寒蝉玉’。老头子的棋子就是你这玉的边角废料磨成的,也能做到落音沉稳,敲声清脆,你想想,从胚心琢出的寒玉,该是有多大好处啊?”

谢开言不禁多瞧了玉佩两眼。天劫子伸手过来拿,她连忙收好了,引得他伸长脖子看半天,哼了句:“小气!”

玉佩是千古宝玉,含在口中可解百毒。那么自冰棺中带出的短笛与金环呢?谢开言心念一动,不禁对其余两物多有眷顾。刚从袖口取出短笛,天劫子卷过白袖,一阵风地刮走了她的东西。过了一会,叮当一声,他完壁归还,吹着胡子说道:“我还以为丫头随身所带的东西都是宝物,没想到这个只是凡品。”谢开言执起短笛看了看,察觉不假,随手又收了进去。

脚踝处的金环决计不能拿出来了,她暗想。好在用布帛缠住,走动之时,不会发出声音。

天劫子坐在对首仍在追问:“还有什么吗?”

谢开言摇头。

天劫子拍拍石桌,道:“怎么这样小气!”

谢开言沉默面容对着他。他又说:“谁给了你寒玉?替老头子也去求得一块如何?”

寒蝉玉温润美泽,属世之珍品。每次握在手心,一脉凉沁蔓延进血液,像是贫瘠田园偶遇甘霖。谢开言执有掌中玉,无异于黑暗里有了光明,越琢,越是遂意。她也曾想过,送她雪藏冰川的人替她换了衣装,塞进这块玉,但是,她能继续想下去吗?

往事模糊如云烟,当断即断。

谢开言沉心想了想,以指书写道:“晚辈心中时常混沌一片,大多记不清以前的事情。晚辈此次上山,希求前辈能解晚辈苦痛,化去晚辈身上所中之毒。至于寒蝉玉,本就是晚辈进奉给前辈的礼物。”

书写完,她从布褡里摸出平时备好的锦盒,将光泽鲜润的寒蝉玉摆正,双手递交给天劫子。

天劫子爱物成痴,也不推却,一手接过塞入袖囊,再瞪着眼睛问:“小娃娃有什么苦痛?中了什么毒?”

谢开言连忙细致讲述了心痛之由,无论悲、喜、嗔、怨,每当牵起情绪变化时,全身上下如置火炉,血脉游走全身,遍生疼痛,但过了一会,一股阴寒气息涌上,抵制了烈焰,将她再次放进冰窟历练一遍。两重折磨下,她的神智几乎消散干净。

天劫子拈着胡须沉吟:“娃娃这种病,老头子也不是第一次听说。按照往例,你这是身兼烈息寒瘴两重侵袭,似乎是地僻荒远的‘沙毒’与‘桃花障’。”

谢开言抬起眼睛,墨玉瞳仁焕发流离光彩。听名目,已和花双蝶的告诫一致,这座天阶山,她当真来对了。

☆、石窟

天劫子收了谢开言大礼,言谈之中已有缓和,谢开言小住山顶数日,负责庭前洒扫、饭食果蔬杂事,举止极为乖巧。一老一少不觉成为忘年交,摒弃了众多繁文缛节,直接以姓名称呼。天劫子唤谢开言滴血蒸脉,细致分析毒素病理,推断出她必然经过两个地方:肃州的荒漠和云州的百花谷。

那是现今华朝两个边远的州府,地处荒凉,山石杂乱。谢开言侧目回想,依稀记得荒漠广垠,一轮红日直挂天边,烧得沙砾快起了火。似乎有十九名谢族少年与她一起,投身于茫茫荒漠,每日火烤风吹,历练生死。那些单薄的影子化成风,飘散在雾霭沉沉的百花之中,她沿着白色溪流、桃红花瓣溯水而上,太阳浮动的光彩下,似乎又立着个影子,对她伸出手,牵引着她,唤她再走一步,便能来到他身边……

那人长相异常俊美,着月华素袍,不笑,眉眼的冷漠如同梅探寒枝,临冬一绽,顿时夺走天地颜色。

“叶沉渊……”

谢开言记起了这个名字,痛苦地嘶鸣一声,抱头倒在了石炕上。抽搐发作得突然,仿佛天降圣旨注入血脉中,她毫无征兆地开始痉挛。苍白的身体弯曲成一柄弓弦,牙关咯咯作响,紧绷着抖在一起,石头床面厮磨出杂乱痕迹。

天劫子呆了呆,连忙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自戕。他急忙点了她的卤门、头维两穴,替她号脉。她动弹不得,痛苦与颤抖袭向四肢百骸,她兀自流着汗,滴滴答答,犹如春暖花开时积雪的屋檐。

天劫子拍了拍她的头发,轻叹:“难为你了。我这就去配药。”说罢,塞粒清香药丸入她嘴里,阖上她的眼帘。

谢开言的痛楚遍减,咽喉生津,润入胸腹,一股清凉缓缓浮起。她试着张了张口,发觉能说出便利的声音:“大师……这是什么……真好吃……”

天劫子嘿嘿一笑,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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