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泥老鼠
爱因斯坦收回视线，继续前进，一切从新回归常态，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爱因斯坦选择了乔纳森，理由当然不是‘遇上了’那么简单。自己长时间忽视了人类太长时间，这对于主人想生活在人类中间的现在十分不利，临阵磨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采取其他措施，而乔纳森就是那措施。
“已经是堕落到了沟底的泥老鼠了，身处最底层的你依然不想丢掉自由，为什么？”
看都没看脸色苍白地跟在后面的乔纳森，爱因斯坦只是自言自语般说下去。
“难道不是因为你从那沟底看见了阳光，想要得到那来之不易的温暖吗？”
爱因斯坦每说一句，乔纳森脸色就白上一分。
“泥老鼠终归是泥老鼠，从落入沟底的瞬间就注定了即使洗去满身泥泞也没法重新走到阳光下。”
爱因斯坦说的没错，乔纳森咬紧牙关。没人喜欢走肮脏的道路，曾经年幼且无依无靠的乔纳森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生存只有走进被人遗弃的肮脏水沟，等到满身肮脏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和那条肮脏的水沟混为一体，弱小无力的自己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脱身。
放弃吧，不过是卑贱的小偷人生而已。乔纳森曾经一度放弃阳光，选择了活在肮脏的角落。即使肮脏，只要能让自己的肚子充实的话，就不需要心灵的充实，乔纳森是这么告诉自己的。若是，从未感受到过那片阳光的温暖的话……
“但你很走运，遇到了伟大慈爱的吾主。”
爱因斯坦的声音带着让人无可反驳的魄力，使沉浸在思考中的乔纳森清醒过来。
“摆在你面前的路成了两条：赌上性命，为了吾主献上一切，那我辈爱因斯坦在此承诺，你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也必将握住自己的光明；或是就此退却，继续缩回肮脏的角落，只能躲在远处看着阳光西沉，光明变成黑暗，你却只能一个人舔舐伤口。”
拼上性命爬出肮脏的水沟，还是惜命的躲在水沟里看着妄想度日。这就是爱因斯坦给出的选择。
乔纳森口干舌燥，心脏的跳动像是消耗掉全身力气一样鼓动着。爱因斯坦对他开出的条件就像是给沙漠中绝望的遇难者送上一口清泉，至于拼上性命？若是，从未感受到过那片阳光的温暖的话，乔纳森会把性命放在最优先位置，但是现在，为了那片让自己生命变得鲜活的温暖，乔纳森会拼上性命，不惜粉身碎骨。
“为什么选我？”
乔纳森的心脏在高鸣，大脑在发出信号，疯狂的催促他接受，但理智在告诉他，弱小的自己没有让没有过人的价值，所以他咽下仿佛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心脏。
“比我更能派上用场的人大把是。”
“选？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只不过是在我需要的时候你自己撞了上来，仅此而已。至于你说的派上用场……”
爱因斯坦依旧一脸温和的微笑。
“在我看来人类和山猴子没什么区别，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你们能派上其他用处。”
爱因斯坦是认真的，乔纳森能感受到，所以他笑了，残酷的话语，对他来说却好比甘露。
“那么，你的选择呢？泥老鼠。”
“我选择替你工作，拼上性命。”
乔纳森右手握拳，捶在心口上。
“但我不会轻易言死，我在乎的人也在乎着我，所以我的性命不只属于我一个人。”
爱因斯坦扭头看着难得豪气一次的乔纳森，微笑着矫正她的错误。
“并不是为我，而是为了吾主，吾主既是世界，吾主既为全部。”
没等乔纳森反应，爱因斯坦就扭回了头。
“走吧，我们今天的工作还有很多，必须在黎明前——吾主醒来前完成，让主人等待是仆人的失格。”
自己充满激情的宣言被简单地一笔带过，乔纳森一脸便秘的表情跟上去。
“顺便给你打个能让你快速适应今后生活的预防针。”
乔纳森总觉得爱因斯坦的话音里慢慢全是恶意，皮肤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等多久，乔纳森就明白了爱因斯坦所谓的‘预防针’。
“开、开玩笑吧！？”
狰狞的龙形头颅对他露出了微笑。
跟着爱因斯坦走出城门，走到远离人烟的地方，优雅的男人就这样在乔纳森眼前变成了怪物。
“我说过的吧，给你打个预防针。”
除了音量和魄力以外没怎么变的男声从怪物嘴里传出来。
“不不不不不，拜托在打预防针之前先给我打个预防针的预防针！”
没理会乔纳森的悲鸣，爱因斯坦张开嘴，将乔纳森整个吞下。
乔纳森被隔离出世界，双眼被黑暗遮蔽，意识开始渐渐远去，他意识到了自己死期将近，朦朦胧胧间，只有一个身影越来越清晰，乔纳森向着那个身影伸出了手，也许，只有在梦中，才是他和那个身影最接近的时候吧。泪水从眼眶里流出，但还没能淌下就已经干涸，就像那只力竭垂下的手。
以上纯属虚构，但被吞下之后的事乔纳森确实处于不知道外界情况的状态，他单是忙着和粘稠的唾液和强劲的舌肌作斗争就精疲力尽了。
爱因斯坦见乔纳森在自己嘴里玩的挺嗨，也就懒得告诉乔纳森自己嘴里很安全了，权当做是训练。就像是人类会把仓鼠放进会转动的笼子里一样。
不再去管乔纳森，爱因斯坦用力吸了口空气，过滤出强大的魔兽，再凭借记忆筛选出其中美观度高的几只，紧接着就腾空而起，用力扇动双翅，流星般划过天空。
乔纳森的苦难还在继续着，等到他被解放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呸。”
在一片广阔的雪地上降落后，爱因斯坦把乔纳森吐了出来。
混在粘稠的口水中，乔纳森一脸被玩坏的表情，一动不动呆呆的仰望着天空。
“怎么样，不错的预防针吧？”
变回了人形的爱因斯坦微笑着站在乔纳森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确实，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这世上已经没什么还能吓到我了。”
预防针的效果很好，不过乔纳森觉得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种蛋蛋的忧伤吃光了他的干劲，谁都好分他点干劲。
“请给我买分干劲回来，谢谢。”
“别说蠢话了，赶紧起来，工作才刚刚开始。”
没理会脑袋有点进口水的乔纳森，爱因斯坦一边抓起干净的雪漱口，一边朝着目标前进。
“真脏，不知道有多少病毒从我嘴里侵入了。”
这待遇似曾相识。乔纳斯想起了爱因斯坦抓了自己后一个劲擦手的情景，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受伤。
乔纳斯在自尊心的作用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事先说明，我身上可不脏，我在收拾打整个人清洁卫生这方面可是很用心的。”
就算是卑贱的小偷，也不会一身邋遢，又不是舞台剧。
“你不是肮脏的臭水沟里的泥老鼠吗，当然脏了，我都快闻见你身上的腐臭味了。”
乔纳斯震惊了。
“那原来不是比喻吗？！”
被嫌弃到这种地步也是醉了。
口水冷却后带走了温度，乔纳森赶紧加快脚步，冲着爱因斯坦追去。
“等等，爱因斯坦，至少先帮我把衣服弄干！”
爱因斯坦头也不回的答道。
“别费心了，反正回去还要湿一次。”
两人吵吵闹闹的在雪地上前进着，不一会早就找到了目标的魔兽。
一只十来米高的雪白大猩猩，就像是异世界版本的金刚。
“嗯，不愧是出生在极地的魔兽，那纯白的毛皮不管是毛色还是毛质都是上乘。”
雪帝王金刚，这就是眼前这只魔兽的名字，是种生活在低温环境的魔兽，杂食性，温和但战斗力很强，想要捕猎的话需要强大的魔法师或是万人的军队。
以上内容出自王都发出的告示，这种告示在各个城市都很常见，目的是为了提醒人民不要靠近危险的魔兽。
乔纳森就在一旁虚着眼看爱因斯坦用把眼前的雪帝王金刚当货物一样点评着。倒不是说他想趁机报复，只是经历了之前预防针事件后，乔纳森已经进一步理解了这个看起来温和的美男子的本质。
腹黑而且睿智的怪物，这就是爱因斯坦。对普通人来说接近灾祸的魔兽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头大点的动物。
和怪物同行需要很大的胆量，但乔纳森并不后悔，反而更加期待了，期待爱因斯坦实现对自己的承诺。
“这只猩猩的毛皮看起来柔软，但其实兼具韧性和强度，用来做连衣长裙很适合。”
爱因斯坦盘算着朝雪帝王金刚走去。
感受到敌意的雪帝王金刚发出咆哮，露出一口男人小臂长的獠牙，攻城锤一样的双臂捶打这胸口发出地巨响连大地都在颤抖。
雪帝王金刚捶打胸口的巨响让乔纳森一阵气闷，爱因斯坦却不受影响，继续接近。
发现威吓不起作用，雪帝王金刚发怒了，仰天长啸一声紧接着原地跳起，向着爱因斯坦飞跃而来，带起凶猛的劲风。
嘭！！！
雪帝王金刚在震天的巨响中撞击在大地上，而那个位置正是爱因斯坦所处的位置。
不止白雪，就连雪下的土地也被掀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雪帝王金刚见敌人粉身碎骨，再次仰天长啸。
“真野蛮，难得的毛皮沾上泥土怎么办？”
刚刚叫完的雪帝王金刚还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站在它肩膀上的爱因斯坦就优雅地扭断了它的脖子。
别说当事人的雪帝王金刚，就连远远见证了这场单方面虐杀的乔纳森都没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动态视力只是正常人类水平的乔纳森只看见雪帝王金刚刚落地就失去了生命。
“主要服装搞定了，接下来是披肩和皮靴。”
作为这场虐杀的中心人物，爱因斯坦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