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红毛小狐狸：“……”
会不会聊天？就算领会到了意思，也不用这么一针见血吧？
“咳，”红毛小狐狸清了清嗓子，掩饰被揭穿的尴尬，而后辩解道，“我们这是替天行道，让那些为祸一方的恶人遭到报应。”
的确，听那些围观的人的口吻，也像是在说那些人罪有应得。
“可是，这世间因果，并不是可以随意干预的，”池小柒正了正神色，“他们作了恶，天道自会有因果落在他们身上，而若是你‘替天行道’，去‘惩治’恶人，又会有新的因果落在你的身上。”
“那要如何？看他们祸害一个两个不够，要等他们祸害完十个二十个，才有报应吗？”红毛小狐狸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眶赤红，嘶声道。
是啊，要如何做呢。池小柒也想不明白。置身事外之时倒还好，若是自己或是认识的人也被牵扯了进去，谁能保持淡定，等那个不知何时应下的因果呢？而且，即便因果报应在了恶人身上，他们所做的一切也已经无法挽回了，到底还是有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难以瞑目。
或许这便是凡间最无奈、最让人难以释怀的事了吧。
见池小柒沉默，红毛小狐狸也冷静了下来，望着身后的明月，冷冷而又决然道：“就算会有因果报应在我身上，我也甘愿承受。”
而后目光又落在池小柒身上，这一次，不是看新来的后辈的目光，而是带着无畏的决然：“所以，你是来制裁我们的？”
池小柒想了想，好像只说了让他们来平息精怪混迹人间的事，并没有说一定要处置制裁它们。池小柒心里并不想为难它们，于是在红毛小狐狸视死如归的目光下，眨了眨眼：“你等下，我问一问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池小柒：你等下，我问一问哦。
视死如归.红毛小狐狸：？？？给个痛快行不行？
第40章 凡间（二）
于是, 深夜里，池小柒抱着一只红毛小狐狸，走到了萧玖华的房门前。
刚伸出手想要敲门, 池小柒却略微犹豫了一下, 小声嘀咕道：“这么晚了，打扰他是不是不太好？”
说罢，还rua了一把红毛小狐狸的毛, 手感没有那么软，顺着撸下去的时候略微有点点扎手，跟它的性格一样, 连毛发都是不轻易服软的。
一脸“嫌弃”、“不情不愿”地被她抱在怀里, 还被撸了毛的红毛小狐狸眼神微微躲闪，很是不自在, 心里庆幸现在是夜里, 自己又是红毛的, 表情上绝对看不出破绽。
“诶？你的耳朵怎么竖起来了？唔, 身体也有点僵硬呢。”池小柒疑惑。
“……”池小柒这么一说, 红毛小狐狸更僵硬了。
“那要不我们明天再去问吧？”池小柒并没有在意红毛小狐狸的沉默, 又道。
“好。”红毛小狐狸被摸着耳朵，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不自在的“灾难”——它修行这么多年, 什么时候被人摸过毛？还是以这种……唔, 抱在怀里哄小孩的方式……简直有悖它的气场！
而池小柒只感觉到红毛小狐狸一边“嫌弃”，一边被抚摸地舒服地抬了抬脑袋，露出脖子, 差点就要发出“呼呼”的声音了——教科书式的傲娇。
抱着红毛小狐狸在萧玖华门前走了一圈，池小柒又回到了自己屋里，刚进门, 红毛小狐狸便从池小柒怀里跳了出去，脚步轻盈地落在了桌上。
“你是从哪里来的？”红毛小狐狸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正襟危坐地问。
也难怪它有此一问，毕竟身为半个同类，它能看出池小柒是只狐妖，可就算是正经的妖，也没有不远万里来到凡间小镇，插手管它们这些事的道理。
妖族向来随性，若不是影响到自身，很少有闲心管别人的对错的。而且，刚刚池小柒想要带着它去的那个屋里，有一种让它凛然生畏的感觉。
而据红毛小狐狸在凡间这么多年的经验，也见识过很多修行飞升的道士，正道之人很少会和妖族为伍——正道之人看不惯妖族的随性放肆，妖族看不惯正道之人的拘束压抑，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无可厚非。
但是狐族就不一样了，因为众所周知，狐族天生魅骨，许多道貌岸然的仙长都喜欢暗地里养一只玩玩，狐妖弄不到手，就弄一只尚未渡劫成妖的狐狸精来，以至于它们举步维艰。
那难道这小狐妖是从小与父母亲族走散，被骗养在那人身边的？
红毛小狐狸见识过许许多多的恶人，一旦想起什么，第一反应便是阴谋论，还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考的有道理，毕竟养成一只懵懂无知的狐妖，好处可不少。
于是，红毛小狐狸看向池小柒的眼神有了点微妙的变化，物伤其类：好歹相识一场，就勉为其难地提醒她一下吧，免得这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小狐妖被人骗身骗心。
池小柒就没有想那么多了，从哪里来的，这个简单：“从仙宫里来的呀。”
话音一落，便觉得红毛小狐狸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微妙了，似乎是有点……怜悯？
“有、有什么问题吗？”池小柒无辜地眨了眨眼。
“你在仙宫里，一直和那人住在一起？”红毛小狐狸继续问。
池小柒不疑有他：“是啊，我当然住在他的宫殿里呀。”
毕竟仙宫那么大，要是住出去，来回往返麻烦不说，还很容易迷路。
红毛小狐狸闻言，心里更是微妙，住在一起？那就破案了——以那人的气场来看，实力定是高强，一只修为寻常的小狐妖对他提供不了太多的助力，那就只有是为了满足自己癖好的可能性了。
只不过这个人更厉害一点，不仅弄到手了一只狐妖，还玩起了养成，简直禽兽不如。红毛小狐狸越想越气，当然，为了防止是自己误会了他们，它眯了眯眼，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最近，有没有对你提过什么不寻常的要求？”
“要求倒是没有。”池小柒隐约觉得这个话题的走向有点奇怪，迟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上午提到的话题，“对了，有人说，狐族都会勾魂，但我好像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红毛小狐狸忽然瞪大了眼睛：果然有猫腻！勾魂？一开始就玩这么刺激的吗？
“不行，那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装得再好，你也要尽快离开这种渣男！”红毛小狐狸严肃道。
池小柒：“……啊？”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得出这样的结论？挠头.jpg
红毛小狐狸见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更是心急：“他对你居心不轨，就是馋你身子，等吃抹干净就随手一扔的渣男！”
池小柒：“Σ(っ°Д°;)っ不，这怎么可能？”
红毛小狐狸只以为她是被蒙骗了不愿相信，也不多说，直接举例：“上午那人你也看见了吧？他强抢民女，把人弄大了肚子就丢在一边不管，实在可恶。然后我就变出人形在他面前晃了一圈，他急不可耐地搂上来，甜言蜜语一大通……这世上的人，都是不可貌相的啊。”
“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流出现了点误会……”池小柒回想起了她当初和小芸之间的交流障碍，但那是因为说不出话只能用肢体语言交流才会出现误会的，怎么现在明明是正常聊天，还会出现误会的呢？
“你还是不信？那我就去试探他一下，让你看清楚了。”红毛小狐狸说着，从窗户出去，一跃跳到了隔壁萧玖华房间的窗台上。
池小柒伸手想要阻止它的冲动：“等等，我觉得你还是……”
“……不要这么作死比较好。”池小柒的话还没说完，红毛小狐狸便推开了窗，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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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玖华正坐在床上闭目入定，即便隔绝了对外界的大部分感知，他仍然在窗户被推开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窗台上的身影是一只小狐狸，萧玖华正想着池小柒为什么又不好好走门而是要翻窗，忽然神色一凛——那不是池小柒，而是一只修为浅薄的狐狸精。
萧玖华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耐烦，沉声道：“出去。”
红毛小狐狸一顿，被话音中的气势所震，一时间竟再无法前进半步。
这人到底是……它从未真面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只觉得被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兴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见它没有离开，萧玖华睁开眼，冷冷的目光有如实质，落在它身上，红毛小狐狸只觉得毛发都被冻住了，颤抖着呜咽了一声。
在它即将支撑不住要趴下的时候，池小柒终于也从窗口跟了过来：“你没事吧？”
压迫力极强的气场倏地一散，红毛小狐狸后怕地躲在了池小柒身后，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是差点就要死掉的感觉。
萧玖华看了一眼窗台上一白一红的两只小狐狸：“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这是我认识的新朋友，不过我们好像聊出了点小误会。”池小柒无辜地眨了眨眼，对大晚上跑来打扰到萧玖华感到有点不好意思，“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池小柒就拽着红毛小狐狸溜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没忘记把窗户关上。
萧玖华：“……”
回到了池小柒的屋里，红毛小狐狸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可怕？”
“谁让你这么冲动，话还没说完就要跑出去。”池小柒拍了拍它的爪爪，“他是仙界的太子呀，当然很厉害。”
红毛小狐狸：“……？！”
“仙、仙仙仙界太子？！”这个名头对它而言，实在是想都不敢想，霎时间，它看向池小柒的眼神都变了，“那那那那你又是什么人？”
“我？我爹爹是现任妖王。”池小柒委婉答道，却还是深深地打击到了红毛小狐狸，红毛小狐狸直接一个踉跄，没站稳倒在了桌上。
红毛小狐狸：所以我刚刚都脑补了些什么玩意？还想用美人计试探太子殿下是不是渣男？幸好在窗台上就被太子殿下拦住了，不然的话……不敢想不敢想。
等等，仙界的太子殿下和妖界的小公主殿下住在一起？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知了什么重大八卦？
还有，太子殿下要是知道我误会他为渣男，会不会公报私仇杀我灭口？qaq
红毛小狐狸绝望地趴在了桌上，只觉得狐生一片灰暗。
池小柒不知道它这回又脑补了些什么，见她伤心，一时间不知所措：“你、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然而，红毛·傲娇·小狐狸即便深受打击，也绝不示弱，至少口头上不能，于是它偏过头：“我没事，不就是太子殿下吗？我敢作敢当，有什么好怕的？”
嘴硬完，下意识偏头看了眼窗外，窗外没有任何动静，红毛小狐狸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扣扣”两声，像是敲在了她的脑门上，让她脑袋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念头：“完了，肯定是被太子殿下听见了，前来兴师问罪了，我、我要死了吗？qaq”
门没有关好，只是轻轻地敲了两下，便自动开了，萧玖华先是一愣，而后便一眼看见了池小柒手足无措想要哄人的模样，而被哄的那只红毛小狐狸则是一副熟悉的、经常能从池小柒脸上看见的“qaq”表情，头顶上一片阴云，见到自己进来，更是一副随时会被自己吓哭的样子。
萧玖华：“……”
作者有话要说： 萧玖华：我有这么可怕吗？
第41章 凡间（三）
萧玖华只是略有些担心池小柒被人骗了, 才过来看看，不过一看到红毛小狐狸瑟瑟发抖恨不得钻到桌底的样子，又觉得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池小柒还没来得及从小狐狸的模样变回来, 手足无措地站在红毛小狐狸身边, 又用求救的目光看了眼萧玖华。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池小柒用眼神询问。
“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这个大冰棍会哄人？他不把人吓哭就算好了。”沉默之际，曜日忽然插口打破了寂静。
“哎，看来还是得我来出手。”曜日从吊坠中出来, 小小的少年微微仰着头，眉梢得意地一挑，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萧玖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曜日微不可察地身形一颤, 强行装作没有察觉到萧玖华的目光, 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晶石：“这个给你，别哭了。”
红毛小狐狸：“……”
你当我是小孩子？红毛小狐狸鄙视地斜了他一眼。
“嗯？你们狐狸不是都喜欢吃这些东西吗？”曜日见它不领情, 疑惑地看了池小柒一眼。
“晶石也能直接吃？你当我是蠢的吗？”红毛小狐狸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你要是能找出个直接把晶石当糖豆吃的, 我当场……”
话还没说完, 曜日在它的注视下, 把手中的晶石递给了池小柒, 池小柒啊呜一口，嘎嘣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