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你比任何加害者都要嚣张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拆了监控器？这样不就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线索了吗？”
吴由身子前倾，最近不管林滋情的案子了他实在是心里痒痒，这才有许多精力来管安心的事情，因此事无巨细也想问个清楚。
“不留下线索，怎么知道这人是苏缈呢？”安心低声呢喃了一句。吴由嗤笑道，“你果然坏到心了。这种时候都还不忘拉苏缈下水。”
“还不是被你们逼的吗？可是我也没想到，就算到了这个程度，你们居然也如此相信她。”
“不理解吗？”
“不理解。温盛予被爱蒙蔽了眼睛也就算了，你作为一个警察局的局长，难道不是凡事看证据的吗？”
“证据自然重要，但证据可以被伪造。更重要的是人心。你觉得你做的天衣无缝，可杨阿姨也一眼就能看出破绽，因为她对温叔叔熟悉，她能读懂他的表情，她能看出一个怀孕的女人从各个角度看过去该有的样子。”
“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制造的证据，但我不是第一次接触苏缈，我知道这个女人有自己的分寸，更知道她聪明，不会给自己惹这样的麻烦。”
话到这里，吴由淡笑道，“如果苏缈真的想杀人，她不一定能做到天衣无缝，但不至于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你低估了苏缈，也低估了我们。”
安心低垂着脑袋，她眼底有泪水往下掉，看起来十分颓然。
吴由并不同情她，就算没有温盛予，安心的人生应该也是光鲜亮丽的，但她执着于一个不该执着的人，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顾忌他人，这样的下场虽令人唏嘘，但不会引起同情。
“你们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如果没有的话，今天的审讯可以结束了吗？”
“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你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者需要我给谁带什么话吗？”
安心慢悠悠的抬头，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明亮，这样苍白的脸色完全看不出来她会做出那样狠毒的事情。
“告诉我爸爸，别再管我了，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是我连累了他，是我太傻。”安心说到后面泣不成声，吴由见过不少这样的画面，审讯结束后，犯人们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往往都痛苦不已，这里的辜负和愧疚太浓厚，可是在吴由看来，他们并不无辜，只是承受了自己应该承受的。
“我们今晚就会把材料整理出来，你后面会面临一场新的审判，到时候，可能会比现在的刑罚严重很多。甚至……所以，我还是建议你见面自己和你父亲说。”
“不用了，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好。”
吴由收拾了材料，让人拿了出去整理成册，这是安心的口供比任何证据都重要，苏缈的算计起到作用了，果然每个人的软肋都是亲人。
“等等，我想见苏缈。”
他临走时安心突然说了一句，吴由楞了一下，他皱眉看了她一眼，“我可以帮你带话，但她来不来就看她了。”
“好。”
苏缈下午就收到吴由的电话了，在吴由说今天要提审安心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很多。
“这么说来也没费什么功夫，看来她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以安家现在的状态，再过不了一个月时间就要宣布破产了，到时候安伯仁再没有能力救安心，甚至可能自己也要搭进去。安心这样，是不想父女两人在监狱中相遇，看来她挺了解温盛予的手段的。”
吴由看得透彻，这些道理苏缈都明白，但安心能说地这么爽快，也挺不容易。
“对了，她想见见你。如果你想见的话我就安排一下，如果不想，那就算了。”
“见，为什么不见？”
苏缈立即说了一句，“明天吧，明天上午我去见她。对了，审问的结果先不要通知安伯仁，我担心狗急跳墙，他可能从中作梗。安心的案子尽早定下来吧。”
“怎么听这口气，你像是我上级在给我安排工作一样？”
吴由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苏缈没好气道，“哪里敢啊，当初吴所长可是一点不留情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我提审呢。”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能不提了吗？”
两人也没什么可再寒暄的，便挂了电话。苏缈第二天吃过早餐就往警察局去了，安心见到来人是她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惊愕。
“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在我面前炫耀了。”
“我有什么可炫耀的，只是让有罪的人认罪了而已。更何况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打压安伯仁的是温盛予，审讯你的是吴由。”
“可是他们都是为你而做。”
安心语气有些激动，苏缈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她皱眉道，“我没有这样的能耐，你觉得你杀了温盛予的父亲他可能放过你吗？而作为警察局局长，破案一直是吴由的职责，如果一定是和我有关系，可能就是因为我一直是受害者。”
“你是吗？你比任何加害者都要嚣张，你什么时候像个受害者了？”
“呵……这世界上不是每个人在被打压的时候都会趴在地上不动的，我嚣张，我当然嚣张，因为我要报仇，因为我才是有冤屈的那个。”
苏缈冷笑了一声，她眸光精明的落在安心的脸上，“这么恶毒的想法不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吧，安伯仁虽然宠你，但也不至于帮着你做这样的事情，因为他知道事情总会有败露的一天。所以，是谁？谁给你的建议？”
“没有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
苏缈望着她的脸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帮着那个人，到底是不敢说出来还是感激对方给你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你想清楚了，真正在乎你的人，是不可能建议你做这件事的。杀人，终归是要偿命。”
安心身子震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满是幽怨的看着苏缈，“我已经说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没有任何人给我出主意。”
“大家都是聪明人，怎么会想出这么傻的主意呢？”
她自嘲的笑着，苏缈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说什么，就算安心不说，她也大概能猜到对方是谁。只是安心现在也是哑巴吃黄连，不管是不是别人出的主意，事情是她做的，只要她拿不出证据来，也拿对方没办法。更何况，何必再得罪人，惹祸上身。
“所以，找我来是想说什么？”
在这件事上苏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了，安心心底多少松了一口气，“没什么，我就想看看你现在的嘴脸，是不是已经高兴地睡不着觉？”
“你想多了。只能说，我现在睡觉更安稳了。”
苏缈淡笑着说了一句，她和安心之间的交集其实不多，往往中间都是夹着温盛予的，在之前，她知道安心是温觅建和杨暖心底最合适的儿媳妇人选，之后是安心自己到她面前宣示主权，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想成敌人。
“我输了。”
过了好半天安心才低声说了一句，苏缈耸了耸肩，“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我也已经回答过你，我没赢你什么，你也没输我什么。”
“呵……是啊，这也是你的谦逊之词而已，你和温盛予之间终于没有阻碍了。不开心吗？那个男人啊……呵……”
她眼角带着泪，神色痛苦，苏缈挑了挑眉，本对安心没有任何同情的，她这时候的表情和语气反倒是触碰到了她的内心。
“我也有个问题很好奇，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用说。你到现在，此时此刻，还会对温盛予有念想吗？”
“没有了，在我和他婚礼的那天，我穿着婚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居然根本就不认识那里面的女人。她疯了一样要嫁给的男人，对她根本就不屑一顾，可她还是死皮赖脸，不要尊严。”
如果安心这时候说她后悔了，苏缈相信。
在她失去对温盛予的幻想时，才会意识到自己为温盛予牺牲的所有都是一文不值，甚至是被人嫌弃的。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她去这样做，哪怕是温盛予，也不值得。
“如果论付出，我为他的付出不比你少。”安心眸光盯着苏缈，脸上虽然带着笑，眼底却含着泪水。
苏缈淡笑道，“是，也不是。你为他的付出只是为你自己，说白了，就是为了满足你心底的意淫，根本就没有想过他的意愿。而我，为他做的每一份付出，都会想这是不是他想要的。”
“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我不会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做任何会伤我自尊的事。因为不值得。”
“因为你聪明，懂算计，而我傻。”
安心接了一句，苏缈虽然并不认同，但也没提出反对，既然她这么认为，便就这样吧。苏缈此时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落得如此境地，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但也不至于有同情，只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