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齣闹剧：我们不是真正的快乐(1)

「苡曼，暑假实习，你想填哪间医院？」学校今天刚发下一张暑期实习的医院名单，班上同学们正热烈讨论着，但由于每间医院的人数不同，目前还在讨论中。

「离我家近一点的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抢到。」洪苡曼回忆了方才过目的名单，有两间离自己家不远。

「是喔，我想去公立的大型医院，听说那里可以学到比较多东西。」洪苡曼的另一个好友进来插话，说那是她学姐讲的。

接着她们三五个围成一圈一直讨论着，有些担心、有些害怕、有些期待，担心是因为怕自己技术练的不够熟会做错，害怕是听说实习老师很兇，期待则是因为第一次去到医院，有别在校练习用的安妮，这次是有生命的人，虽会挫折，但必定能成长自己。

实习单位选定，花了她们几个礼拜的时间，洪苡曼也选好了之后自己要去的医院和单位。

其实在选好的第一秒，她就有打电话过去通知莫安禹的衝动，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最近对于莫安禹的讯息她还是一样，能已读就已读，能敷衍就敷衍，她打过来的话，当然是能不接就不接。

弄到后来，她连自己不接电话究竟是伤害到谁都不知道，因为她不认为莫安禹会在乎她这个普通好朋友的想法，现在对他来说，最宝贝的，无非就是他的那位女朋友了。

「洪苡曼，你知道吗？我女朋友她又和我吵架了，明明那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她非得这样跟我闹？弄得我很烦你知道吗？」电话那端的莫安禹气愤抱怨着，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能无理取闹成那样，跟洪苡曼那善解自己心思的知己，相差十万八千里。

「所以呢？怎样？干么跟我讲这个？」洪苡曼说的有些口是心非，其实听到莫安禹说他女友弄得他很烦时，自己是心疼的。

「因为你是我朋友啊，我不找你讲找谁啊？」

「绝交了。」

「洪苡曼，不要这样，不然你说，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消气？」莫安禹以为上次洪苡曼说的绝交只是开玩笑，但今天看来似乎是认真的，他慌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洪苡曼愣了愣，她不曾想过莫安禹会这样问，霎那间也不知道要回什么，终归她的要求莫安禹做不到，她也不想说，更不想成为莫安禹口中，那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别再打来了，这是现在我要你做的。」左等右等，莫安禹总算听到洪苡曼的声音，但为什么她的要求会是这个？

「所以，只要我不打来，你就会消气了？」

不是。

洪苡曼现在很矛盾，她生气归生气，难过归难过，但还不想跟他断了联系，这种感觉乱了她的思绪，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见洪苡曼没说话，莫安禹又继续，「不打电话的话，总有个期限吧？我什么时候又可以开始打？」

「不知道。」洪苡曼真的不知道，「我要掛了。」

掛上电话后，洪苡曼有点忧鬱，与其说是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如说她是在疏远莫安禹，可莫安禹总是少根筋似的，也不怕被误会，就是一心想找她，她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关于他们还能当朋友，却又不往前越矩，彼此还能以正常的好朋友身分待在对方身边。

其实是可以做到的，清者自清，别人的流言蜚语不要紧，但洪苡曼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清的。

「同学们，护士帽的折法很简单，就像这样，看前面这里……」基本护理学老师在课堂上花了一点时间教护士帽的折法，她在前面边说边折，底下的学生们跟着她的动作一起，为下星期的加冠典礼作准备，期间还不忘嘱咐当天要穿实习服，一定要配护士鞋，象徵发光发热的蜡烛也要在这之前做好。

老师教完后走到台下巡视，哪位同学有问题，她就会过去帮忙，待所有同学完成后，她才又继续讲课。

下课后加冠典礼的话题，被同学们热烈讨论着，对护生们来说，加冠典礼是隆重而盛大的，加冠代表他们已对护理有所概念，代表他们之后就要到临床去，学着照顾真正的病人，并且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要依着南丁格尔女士誓词而行，那种好像长大了的感觉很感动。

到了加冠典礼的时候，洪苡曼和同学们身着实习服，站在学校规画的地点准备进场，等待进场的时候，大家人手一机，纷纷拿起来捕捉第一次正式穿实习服那兴奋雀跃的样子，自己拍不够的，还会寻找老师们一起拍，整个周遭的氛围皆是温馨、喜气的。

拍完照后，前面的司仪喊了口令，原本散乱的大家瞬间排整齐，丝毫不敢马虎，待司仪又接着喊，随着那轻轻悠扬的乐声，同学们依照班级顺序，一个接着一个，在导师的带领下进场站至定位，继续等下一个环节。

一开始当然是致词，但今日的致词却有别一般，有校内师长的、校外嘉宾的、杰出校友学姐们的祝福与鼓励，听着听着不免让人也感动了。

致完词后就是今天大家聚在这里的目的──加冠，轮到洪苡曼他们班时，他们就依着预演时的样子，列队在帮忙加冠的师长们前面，敬礼完毕后，将手上的护士帽交给师长，由师长帮自己戴上，洪苡曼觉得这一刻很感动，她多想让莫安禹看见这样的自己，可惜她没告诉莫安禹，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更不可能来了。

各自回到位子后，导师带着点燃的蜡烛，开始传递烛火，传好了后在护生代表的带领下一齐念南丁格尔女士誓词，此时此刻，除了感动可以形容之外，大概还是感动了，一些平时内向害羞的，这时候也被气氛染的高亢，誓词越念越大声，最后典礼在一片烛光海里结束。

洪苡曼觉得今天是一个很美好的转捩点，但她多希望莫安禹也能在这里，在这重要的日子，莫安禹可以出现，然后告诉她：「喂，洪苡曼，小心不要吃太多，不然之后你的实习服会被你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