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指尖的痣
直播间鬼鬼也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骂出声。
大小姐出车祸之后他不管不顾，直接甩下一大堆烂摊子说走就走，现在还整这么一出。
要是大小姐出车祸之后他还敢出轨,那之前就别想他会对大小姐有多好。
盛夏都不敢想之前大小姐过的是什么日子,沉默之后她戳了戳小花，“等会你表情别那么臭知道吗？”
小花神情有些怪异:“干嘛？”她不是一直都这个表情。
“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也知道她不是坏人。”
小花上下扫了盛夏一眼，说:“你喜欢她？”
明明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地府鬼鬼们的讨论已经到了两人见完家长直接结婚，然后婚后甜蜜小生活了。
盛夏看到这些弹幕更加不好意思，小花见她这样子直接就实锤了。
心中一瞬间感慨万千，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只问了一个问题:“是她吗？”
盛夏点头,“是。”
没有丝毫犹豫，小花也没再问:“好,我尽力。”
于是再见大小姐的时候,盛夏的眼神充满了莫名的母性光辉，然后小花脸上多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大小姐:“......”
这奇怪的场面一时让陆挽星有些语塞，几人沉默对视之后她问:“为什么要跑？”
之前徐绣跟小七也把事情都告诉了陆思年,按道理以对方的原生环境来看，自己的安排一般人都不会拒绝，为什么会一直保持这么强烈的警惕心？
“大小姐，小花说她能感觉出来你不喜欢她。”见陆挽星有些疑惑，盛夏解释:“小花是她的小名,刚刚我们简单地建立了一下友谊。”
小花在旁边默默点头，她没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也不想要陆思年这个名字。
在没有遇见盛夏之前她都没有名字，别人喊她野种，她也认了，反正贱名好养活，活得久。
后面改名叫小花了，果然就没压住，要是叫陆思年，她怕明天就给猝死了。
还是老实做路边的小花好。
小花想起了在末世的时候盛夏跟她讨论起什么名字时说的话，看了她一眼。
觉得盛夏的名字跟她还是挺符合的。
回过神见陆挽星一直不说话，小花嘴角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
——不是吧，这名字已经土到冲击心灵了嘛？
小花看了眼陆挽星，见她楞了楞之后轻揉眉心，竟然和她说了声抱歉。
把人带回来之后她一直都没有怎么管小花，甚至是并不是很想见到她，没想到就当时一瞬间的情绪也被这小孩敏锐地感觉了出来。
可能就因为这个，之后小七和徐绣她们的示好跟开导全都被当作了别有用心。
看着小花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眸，陆挽星解释:“之前派了不少人在你身边并不是囚禁你，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把你带回来也不是要苛责磋磨你，只是想重新给你换一个生活环境，等你十六岁的时候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继续待在这。”
小花忍不住问:“为什么？”
陆挽星以为她是问自己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怎么说你也是陆家的人，不可能把你放在外面。”
要是小花被别有用心的人找到，麻烦事情会很多。而且她母亲去年已经过世了，又没什么家人，一个小女孩在外面肯定不好过。
小花摇头，“为什么你会跟我道歉？不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小花就是故意想跑，没想到陆挽星这么好说话。
要是她好吃好喝对一个父亲出轨之后才有的这么一个小孩，对方还不识好歹，她不捶死她才奇了怪了。
小花代入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可能一开始就会捶死她，一时之间她觉得陆挽星脾气还挺好。
——不错，跟盛夏还是般配的。
大小姐:“……”这奇怪的眼神和老气横秋的语气。
陆挽星听着她的心声，更是笃定了这两人之前肯定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而另一边盛夏突然记起来一段剧情，在剧情发展后期，上官泓的人曾经给大小姐发了一封信件，用什么东西威胁她放弃一个项目，之后又传出她谋杀同父异母妹妹的事情，导致公司的股市大跌，原本谈好的项目也纷纷解约。
这件事情是陆家崩盘的导火索，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在救小花的时候，其中一个混混手上的月亮纹身。
当时她就好奇这样级别的人为什么会去欺负一个小学生，看来是剧情在当时就已经运转，让上官泓的手下从小花那得到了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标志，然后提前把人控制了起来，作为后期威胁大小姐的底牌。
盛夏眼神一转就发现小花现在的表情太严肃，手搭在她肩膀上，然后小花扬起笑容:“没事啦，我很愿意待在这里的。”
顺着这个话题盛夏问道:“大小姐，你把她带过来是想要小花和噗噗一起玩吗？”
没想到被盛夏看穿了心思，陆挽星睫毛颤了颤，没有回话。
把人找回来之后陆思年总是不说话，送去私立学校没几天就闯祸，而且有不少人莫名其妙就盯上了她。
因为小花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连字都一个也不认识，后面想了想还是先在家让老师给她辅导功课。
最近周弄溪总是会过来玩，想着她们是同龄人，有个伴也好。
大小姐的视线落在盛夏身上几秒，正要说什么，噗噗跑了过来。“盛夏表姐！”噗噗抱着团团，看见小花之后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呀！”
小花没理她，盛夏直接踢了踢她的小腿，然后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你好。”
然后她就被周弄溪带去玩一些十分幼稚的游戏，小花整个人表情生无可恋。
陆挽星看着两人的互动，食指摩挲着轮椅扶手，“你们两个倒是挺合缘。”
“可能是上辈子的缘分吧。”死之前都是在末世，也算是了。
陆挽星目光落在院子，突然问:“你觉得人死了之后有灵魂吗？”
这突然的一句话让盛夏的心提了提，不知道大小姐怎么突然这样问。
不过她似乎并不是想要盛夏的回答，只是看着小花好像大人一样板着脸，从那眉眼之间想到了陆丰年。
晚上睡觉半梦半醒间，陆挽星做了个梦，梦里的画面熟悉又陌生，带着令人作呕的虚伪感。
“挽星啊，虽然你说了自己不想要陆家的产业，但是大哥已经决定把东西给你了，要不你写个转让书？”
死瘸子，怎么当初就没被撞死呢，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还折磨人。
“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主要是大哥已经不想管这些了，你现在又病着，公司那么多人吃饭呢，总得运转是吧？”
表面上说着不要，谁信啊？这么多钱，傻子才不要。要是钱搞到手，这人嘛，到时候动动也不是不行。
陆挽星虽是知道陆三叔看着和善，语气里的关心也不似作假，但是真正目的还是想要在她这捞到好东西，却是没想到他的心里话这么让人寒心。
她沉默着没有回话，正好陆丰年走了进来，陆三叔只能尴尬离去。
她与陆丰年向来没有什么话好说，两人都是一直沉默着，只是现在突然能听到心声，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想。
只是那心里的歉意在她听来却是很刺耳，陆挽星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带上了讽刺:“怎么，是不是见我残废，又觉得跟妈妈不像了？”
“可惜了，伤的是腿，刚好也跳不了舞，却还是能弹琴，反而是称你心，如你意了。”
陆丰年好像被这句话刺到，想要发作，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说:“我对不起你妈妈。”
是对不起你妈妈，不是对不起你。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之后都没有来医院，原本陆挽星还没有懂他突然来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见到陆丰年尸体的时候更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觉得对方会因为自己的车祸产生什么愧疚。
直到她把车祸的始末查清楚之后，才明白为什么陆丰年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无他，还是为了他心里所谓的爱情。
那一年的z市虽然已经相对稳定，但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暗流涌动，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筹码，上官泓的父亲设计了一场车祸。
原本是为了让陆丰年出意外，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是陆丰年被家里的女佣设计中了药，一夜荒诞，而陆挽星上了那辆车。
陆丰年把事情查清楚之后，报复回了上官泓的父亲，制造意外让他的车坠入了悬崖。
然后一直派人去找那个女佣，可惜的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背叛妻子的痛苦让他无法继续活下去，就用这样的方法想要赎罪。
全程他对陆挽星都没有丝毫愧疚，有的只有对时光的愧疚。
他愧疚自己竟然这么不小心着了道，知道陆挽星出车祸的时候最强烈的感情是愧疚没有把她保护好，违背了时光的遗愿。
就连留给陆挽星的遗书里面也都是关于这些事情，没有一句关心是留给陆挽星的，她就像是附带的累赘，不配出现在这充满爱意的字句之中。
陆挽星以为她可以面无表情地看完那封信，但是在最后才发现她还是很在意，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反胃想吐，心里的恨第一次那么强烈。
她把陆丰年的骨灰埋得远远的，用一种幼稚的方法报复着他。
人死后会有灵魂吗？陆挽星希望有，这样就能让陆丰年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没有得到回应。
只是报复并没有让人畅快，反而是让陆挽星觉得无趣。尤其是后面一群一群的人表面上看着和气，但是心里却是恨不得你早点死。
有些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遗嘱都写好了，但是又莫名其妙过了一年又一年。
陆挽星打开抽屉，看着里面的一叠白纸和零碎物件，突然又陷入了循环，再一次被关进了黑暗之中。
……
“大小姐，大小姐！”盛夏睡的并不死，那边大小姐呼吸不对的时候她马上就醒了。
陆挽星的唇被咬的出血，盛夏放出精神力一边安抚一边喊她，“大小姐那是梦，你快醒醒。”
就在她要打电话给李叔的时候，陆挽星睁开了眼睛。
黑暗过后是柔和的光，她从光晕中看清了盛夏的脸，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做梦了。
“大小姐，喝点水吗？”盛夏让陆挽星半靠着，什么都没问，只是带着安抚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安静地抿了几口水之后，陆挽星抬头看着盛夏，笑了笑，“没事了，快回去睡吧。”
那笑容中破碎的虚弱感让盛夏莫名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这份冲动促使她说，“大小姐我害怕，能一起睡吗？”
陆挽星捏着杯子的手一紧，最终还是顺从了心意，“好。”躺下之后盛夏趁着勇气还没过，直接把陆挽星揽在了怀里，“听说这样睡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或许是今晚的大小姐也需要一个拥抱，她并没有挣脱，反而是说:“睡不着就聊聊天吧。”
“你好奇陆......小花是谁的孩子吗？”
知道大小姐需要把一些事情说出来，盛夏点头。
其实小花她找了很久，直到去年的时候才顺着踪迹找到人，当时她正好被人打劫，本来准备出手把人救回来，然后有个奇奇怪怪的鱼头人先把人给赶跑了。
听到这盛夏僵住了，她问:“鱼，鱼头人？”
——啊啊啊啊她的形象！
盛夏以为第一次见面在大小姐面前跪下已经够社死了，没想到自己带绿头鱼头套，把鞋踢飞出去的时候也被大小姐看见了！！！
听到盛夏的心声，大小姐忍不住噗嗤一笑，刚刚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一空，“是，我还看见她哄骗一个小男孩，说自己是超人。”
盛夏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啊，还有这样的人啊.....”
原本她还想要萌混过关，就听见大小姐似笑非笑地说:“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吗？”
盛夏把脸埋在大小姐肩膀，抬不起头，胡说八道:“可能是某个机智伶俐善良可爱的小女生不想要打破小男孩心里的光所以牺牲自我扮演了一下绿头鱼拯救世界吧。”
大小姐被盛夏的话给逗笑了，“你怎么这么自恋啊......”
笑完她知道盛夏是故意想让她高兴，听着这心跳，陆挽星这是第一次和别人靠的这么近。呼吸近在咫尺，心跳也清晰可闻。
暖意从旁边传递过来，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大小姐戳了戳盛夏的锁骨，突然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从她的怀里出来，“你知道陆丰年走之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说我跟他一样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等我爱上谁的时候就会理解他并没有做错，会走上和他一样的路。”
盛夏脱口而出:“他放屁。”
“噗嗤。”大小姐有些嗔怪地推了推她:“你干嘛啊......”她刚刚酝酿好情绪。
其实很久之前，她也的确不否认前半句话，因为可以听见心声，她对身边的人要求很高，甚至是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你应该知道我之前赶走了很多人。”
盛夏:“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别人派进来打听消息的，赶得对。”
大小姐挑了挑眉:“你就知道？”
盛夏:“我就知道，大小姐才不会无缘无故就撵人。”
——大小姐就是最好的，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知道。
陆挽星听到这，“傻啊你。”怎么就很久了。
之前她把陆思年带回来，的确只是为了把一切不可控的因素放在手里，不想让她变成威胁自己的把柄。她原本已经规划好了陆思年的未来，到时候会让人带她出去留学，然后保护好她。
但是就在前段时间，陆挽星从自己的思维出来之后，突然心惊自己这样的行为跟陆丰年有什么区别，自以为是安排好了最好的一条路，然后让陆思年按着这条路走，其他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其实说到最根本，不过是她自己胆小。越是害怕越是想要事情都掌握在手里，结果就走进了陆丰年的话里。
陆挽星无声叹息，正要把这事情翻篇，就感觉到盛夏动了动，一只手撑着脑袋，半侧着身子看着她。
“可是大小姐还是把小花带回来了呀。”
“人总是会做错事，大小姐，不要对自己太严格。”
“你真的特别特别好，每次我看见大小姐都会想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碰到什么事情都很镇定，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心其实很软，总是很温柔。”只要愿意靠近一点点，就会发现大小姐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床头昏黄的灯光打在盛夏的身上，她十分认真地看着陆挽星说，好像整个人都被光笼罩着，说出的话也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感。
这些话有些时候大小姐会在盛夏的心声中听到，但是这样直白又真诚地说出口听见却是第一次。
被盛夏夸碰到什么事情都会很镇定的大小姐大脑一片空白，红晕从耳根蔓延至脸庞，她看着盛夏，呼吸慢了几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了保持冷静她轻咬着下唇，含着几分羞涩眼神仿佛带着水汽，大小姐抬眸看着盛夏，声音有些哑，“盛夏，你.......”
感动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盛夏的心声如惊雷。
——救命，做什么这样看着我，好可爱，想、想太阳。
听到这大小姐的脸更红了，然后为自己脑海中画面而羞耻的盛夏啪的一下把灯关了，脸也红了。
话题自然结束，空气安静中带着几分燥热，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又回到了第一次隔得很远的距离。
盛夏等了一会，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算好距离侧身，大小姐也转过了身子，两个人的呼吸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大小姐指尖抖了抖，没有睁开眼睛。
盛夏感觉自己像是一台不断工作的蒸汽机，全身发烫发热快要炸了，每一个零件都好像在叫嚣着，恨不得再加速开得更远。
看着大小姐放在枕头上的右手，盛夏还是没忍住偷偷地亲了亲大小姐尾指侧的红痣。
克制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