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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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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至被赶了出来,不知道剩下的路怎么走,如若不是遇到这家好心肠的人家,早饿死了。眼见着翟婶子宅心仁厚,是个善心的人家,便拼了脸皮继续磕了个头,道:“求您了,您只当买了个丫头就是,我什么都会做的,针线女红,烧水做饭,我都会的。如若您不收留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翟大婶看着泪眼朦胧的司棋,心是软了又软。更听得司棋连死都说了出来,只道:“如若姑娘不嫌弃粗茶淡饭,就留下来吧。”

司棋仿若听到了天伦之音,一边又哭又笑的道了谢,又忙着磕头。翟大婶忙拉住了弯下腰的去的司棋。

翟婶子又问起了司棋来历,司棋只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到了年纪自赎了出来,却找不到自己家了,家里人也都不知道死活,自己无处可去这才晕倒在这里。

翟婶子听了一脸同情,陪着司棋流了泪。

自此,司棋与翟婶子商量了以远方投奔来的侄女,叫翟婶子姑母。

翟大婶家儿子叫翟哲,是个眉清目秀的十八岁童生,当日里晚饭时间见了司棋,眼睛就呆了呆,清秀的脸上就泛上了红晕。

司棋是个干活的好手,除了粗活不会,阵线女红惊艳,灶上手艺也出色,半个月下来,翟大婶看着司棋是又喜又爱。

翟哲是个读书的料子,成日里捧着个书本,全靠翟大婶给人浆洗衣裳,做些阵线填补家用。只从司棋来到以后,女红出众的她就帮着翟大婶做阵线,渐渐发展到帮人绣荷包,绣裙幅,翟家生活越来越好,翟大婶笑得合不拢嘴,直道自己捡了个宝。

转眼司棋到翟家半年多,翟哲就偷偷跟翟大婶道了心事,翟大婶也乐见其成。过问了司棋的意见,司棋与那翟哲日夜处着,也生出了隐约心事,又见翟婶子仁厚,翟哲心思纯净,便羞答答的点了头。

敲敲打打的办了喜事,司棋心定了下来。踏踏实实的过起了日子,因自己颜色出众,并不敢出门招了人眼,只成日里躲在家里做些阵线,后面渐渐的开始做些子糕点让翟婶子去卖。

渐渐的存下些本,又将前门开了个脸,做起了糕点生意,日子越过越好,翟哲有了后盾,只一心读书,只一年后又考上了秀才。

一家人恩恩爱爱和和睦睦,看着日子再和美不过了,司棋成日里睡觉都能笑着醒过来。

只美中不足的是司棋肚子还没有动静,因家里穷困一直不能娶上媳妇,这会子得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媳妇,又能干,翟婶子暂时也未觉得什么。翟哲更是只有满意的,哪里好挑这些刺。

常言道,好景不长。

翟哲的读书之路越走越顺畅,在与司棋成亲五年后就考上了举人,这是多么大的荣光,报喜之人敲锣打鼓来到翟家新盖的青砖瓦房门口的时候,翟大婶和司棋都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翟哲骑着高头大马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一顶小轿。

司棋只觉得讽刺,曾几何时,自己换了一个位置。

翟哲只解释,乡绅所赠,推却不得,又是个苦命的丫头,自己不接,要送往窑子去的,让司棋当个妹子看待。

翟哲却在抬回来的一个月后偷偷溜进了苦命人的房中。

待司棋发现,翟哲振振有词的道,三妻四妾乃常事,更何况司棋未曾生育。

司棋是个立起来的,只冷冷一笑,再也没让翟哲进自己房。

翟大婶一边心疼儿子,一遍愧对司棋,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装聋作哑。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司棋只当这是个容身地方,渐渐的心却冷了下来。成日里看着翟哲一张黑脸,只觉可笑。

翟哲的苦命人妹子也是个娇滴滴的丫头,只是容色却不如司棋,又不若司琴琴棋书画均通,翟哲贪新鲜爱了一阵,时日长了,日渐厌了这个妾后,又觉起司棋的好来,死皮赖脸的进了几次门都进不得后,拉下了脸。

翟哲转眼又抬了一个女人进了宅子,一边挑衅的看着司棋,一边招呼小妾喂饭。

司棋看着翟哲的嘴脸,心里恶心,只觉心灰意冷,只当一辈子就这么恶心下去时,遇到了司琴。

☆、第57章 验考

司琴是晚了司棋三年送到凌家院子的丫头,在院子得司棋照顾过。这日里司琴随采买丫头队伍经过仪真县方家镇时,遇到司棋。

听问司棋遭遇,方才邀了司棋回凌家教坊做授棋先生。

司棋与翟哲商量合离时,翟哲悔不当初,恸哭流涕的表示自己会痛改前非。

司棋哪里还会信,当日里便跟着司琴走了。

翟哲找过几次司棋,司棋再也不愿意回去,翟哲就恶毒的骂司棋是个见不得人的瘦马,根本配不上自己的举人身份,只不过舍不得司棋伺候人的功夫等等,司棋恸哭了一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

翟哲却跟司棋卯上了一般,就是不同意合离,休书也不愿意给,直到拖死司棋方好。整整又拖了七八年,几波三折之后,才在去年成功的办了合离。

扶风听到这里,惊讶的道:“去年?”

司棋失笑,“是啊,去年,就是你被买来的时候,我就是去办我的事情顺道和你们一路的。”

扶风窝在司棋怀里,义愤填膺的道,“这家子白眼狼,离了好。”

司棋抚抚司棋的头发,道:“也怪不得他们,只是我眼里容不得沙子罢了,一开始若没有翟家,我早饿死了。”

扶风不服气的道:“那他家还不是靠了你才读了书,中了举人!”

司棋笑笑,“扶儿,是我性格太硬,如若换个人,也就忍下来,古往今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仗着是翟家的功臣便不让人家纳妾,不给留后,是恶毒的女人,也不怪人家骂的。”

司棋抓了扶风的肩膀,道:“扶儿,你性子也硬,只愿你往后改改,莫如我一般,苦了自己。”

扶风心里酸疼,可怜司棋也可怜自己,司棋作为一个古人,见惯了三妻四妾尚觉难忍,自己呢?还不若司棋,往后还不知道送往哪个达官贵人的榻上,还不见得妾都当得上。

扶风想到这里,又焉了下来,呆呆的不说话。

司棋也呆呆的看着窗外,过了半晌,才催了扶风去上课。

扶风浑浑噩噩的出了棋馆,一路想一路哀。

是夜,扶风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玲珑支起身子,摸了摸扶风的头,疑惑道:“你这丫头又闹什么鬼?”

扶风往玲珑那头拱了供,小声的问:“玲珑,你知道我们以后是做什么的吗?为什么要我们学那么多?”

玲珑道:“你又是遇到了什么神仙?想这个作甚,过一天是一天罢。”

扶风道:“你就不好奇吗?”

玲珑嗤笑,“有什么好奇的,不过就是瘦马呗,怎么着不是活?”

扶风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玲珑斜了扶风一眼。“你当大家都如你这么傻啊,被卖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的,只是不说罢了。”

扶风疑惑的道:“那之前贯月说起不是买来做丫头的时候怎么没人说起是要做、那个瘦马来养成的?”扶风嘴里说出瘦马,心里却很膈应。

玲珑又点了点扶风的额头,“说你是个傻的,你还真是个傻的,当瘦马风光啊?还不是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玲珑说完,躺了下去,嘴里还嘀咕,“当你是遇到了什么鬼呢,一天里失魂落魄的,还以为是捡了金子呢,快睡快睡,明日里起不来小心挨板子。”

扶风张着个小嘴,半天合不上。慢慢的缩回来,躺下,心里直打着小鼓。自己只当自己是个成年人,一向心里都有些当这些个丫头是小孩子看待,不料这古代的七八岁丫头和现代的区别这么大,一个个都如若成了精一般。还真跟玲珑说的一样,自己可不就是个傻子么?

想了又想,既然是既定了路,好在能得一时安生,只是要好好活下去,也得发奋了。再不能像往日里一样,当做玩一般的,要学这些个东西,是安身立命的本钱。扶风暗暗握了握拳,下定了心思,渐渐的睡了。

因林嬷嬷那日里放话要验考后,众人像提起了一根筋,都跟上了弦的箭,绷得紧紧的,成日了嬉闹声平白少了许多。

扶风棋课和画课是个出色的,容貌又绝色,眼下的验考却是不担心的。只是看着众人都用了功,自己也不觉得使上了几分劲。

卢风几乎课课出色,不若第一便是第二,只想着要第一,便是更上了心,连往日里惯常的和丫头们联络感情的事体都少了很多。

未风是个静的,琴课出众,新添的舞艺更是绝色,模样也是数一数二的,根本不担心。

玲珑和贯月以厨艺和女红出众,倒是也不怕。

唯有贯月,没有出众的科目,众人都替她担心,贯月却笑呵呵的道:“我虽不是第一,却不是最差,你们几个慌什么,我都不慌。”

日子如水一般的流淌,转眼一个月就到了。

腊月初十这天,众人都到了敞厅,点了名,林嬷嬷却未走,让众丫头自去学厅考验。

小丫头们来到学厅,整整齐齐的课桌上,笔墨纸砚已经摆好,司书掌事让众人默了论语一则,写罢可退下。

小丫头们心头一松,不是难事,便磨了墨,唰唰写了起来。

扶风一向对书法很是看重,一年来笔力也提高了不少,一字一笔写得一丝不苟,一刻钟便写了交卷。

卢风课业一向出众,同时和扶风交了卷。

玲珑未风也容色平静的推迟了一会儿交了。

渐渐的陆陆续续的都交了,悦铎这才哭丧着脸,勉勉强强的写完了交上去。

众人又被秦姑姑领着去了棋馆,司棋却安排了对弈,赢了的即可出门。输的继续对弈,赢的即可出门。此番直到只剩一人输为止。

众人领了签条,各自找了对手,便开始对弈。

扶风的对手是个叫兰亭的小姑娘,小姑娘一看扶风是对手,差点都哭出来省,只几句话时间,便败下阵来。

扶风出得棋馆门,在院子里揪着银杏树枝,兀自想着心事。那日里李嬷嬷道可酌减一两科,验考时却是科科都要考的,幸亏自己选的两科是拿得出手的,不然只怕要难看。

心思流转间,卢风也走了出来,看见扶风,上得前去,亲昵的道:“扶风妹妹真是厉害,一下子就赢了,可怜兰亭哭哭啼啼的道倒霉遇到了你。”

扶风心里撇了撇嘴,这卢风,说话像是棉花,夸你的话又隐隐带着把尖刀,这是说自己心狠咯?

面上却不显分毫的道:“兰亭是个好的,只是稍逊我一筹,稍后与他人对,是定能赢的。”

卢风只笑笑。

待得众人都出来,除了有两个小姑娘耷拉着脸外,都比较平静的去往画馆。

司画出的题也是简单的百花图,不拘什么形式,什么花色,只让众人画完自出去便是。

扶风一向喜爱丹青,便细细在脑子里描绘荷花的模样,羞羞答答的将开未开的荷花,绿得出油的荷叶想必,唰唰的下笔,一幅水墨荷花便渐渐浮现出来,浓黑的墨水着在纸上,竟似乎看出了墨绿,浅绿和细细的淡粉色来。仿若一支荷花就要凸出纸来,极具生命力的画作让司画的眼睛是亮了又亮。

卢风斜眼看到,心里是嫉得如蚂蚁咬一般,若说书法和棋课二人不相上下,这画课扶风确实一枝独秀的,卢风再怎么努力,画上出现的感觉总是差了那么一截。

卢风咬咬牙,只转回目光继续细细的勾着牡丹的边。

接下来的琴课,未风大放异彩,众人羡慕至极。

考完琴课,到了午膳时间,众人匆匆用了午膳,下午考的是女红、厨艺和算术。

女红是扶风的弱项,考的平绣蜻蜓,扶风考虑到自己阵线不够出彩,便在花样和配色上用了心思,搭配颜色鲜艳,蜻蜓眼睛圆鼓鼓的突出来,占了几乎差不多一个脑袋,身体短肥,翅膀绣了边,中间阵线稀疏,看着就有了几丝轻盈和童趣,扶风绣罢,看了看,觉得很满意,虽然绣工差了点,好在看着可爱。

扶风交了绣工,秦姑姑看着有趣,倒也点点头,夸赞扶风有心思。扶风听了得意洋洋的,转眼看到悦铎的绣活,脸就垮了下来。

悦铎是个女红天才。考题是绣蜻蜓,悦铎却绣了荷花,未开的花苞顶上颤颤巍巍的立着一只几欲展翅飞起的蜻蜓,细密的针脚,能清楚看到蜻蜓细小的腿儿,张开的透明翅膀上弯曲的纹路隐隐可见。颜色搭配精致合理,绝佳的一幅绣作。

悦铎正在给荷叶边上绣最后几针,观察一下没有凸出的线头后便咬了线。

好几人围着秦姑姑手里悦铎的绣作啧啧称奇,这绣工和配色,感觉比起秦姑姑来不相上下了。秦姑姑满意的笑笑,道:“看看,一样的教你们,你们看看人家这个。”

众人听了都不好意思起来。

交了绣活,又辗转算术馆,马先生摸着小山羊胡子,对小丫头们说,“你们桌上每人一个账本,将账理了出来,便算考完。你们上课不好好听课,让你考不过挨板子去”

马先生一向心肠软,脾气又好,丫头们都爱和马先生顶着干。这会子马先生脸上一抖一抖的笑着,看着满脸的皱纹跟菊花似的,老小孩一般的笑着,叫小丫头们又好笑又好气。

扶风翻起账本,就是平日里采买蔬菜家什的账本,只消算好每日的账,再相加算总支出即可,是比较简单的,只是古法记账比较复杂。扶风自己心里转换了阿拉伯数字,默算了一番。

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得出了答案,写出了答案交了马先生,马先生不可置信。这丫头,之前来了几节课,后面都不来上了,虽长得玉雪可爱,也不能不学就会哇。更别提这个账本,如是老账房来算,怎么着也得三炷香时间,这丫头随便绉个数字便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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