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中术发病的林芝
听见声音，战珏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却见林芝并未醒转，只是口中喃喃自言。
她额上细汗密布，呼吸混乱，灵力之气更是剧烈起伏。
这是被攻击的状态！
战珏心惊，果断出手封住她四肢、心脏等要害处的灵力流动，而后探其灵根。
还好未有损伤。
“战姑娘，出了何事？”屏风外传来关切的询问。
“你傻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进来，妖丹有问题。”
“不可能。”谢寻琢不再犹豫，拐过了屏风，“我已再三确认过毫无邪气。”
“我在自己身上试过，也没看出问题。”
关心则乱，战珏神色焦灼，脱口而出：“林芝一开始只是困倦梦魇，但吸食了妖丹灵力后好了许多，如今却忽然发了病。除了妖丹，她没接触过任何其他东西，就算是浊气也不可能让她变成这样。”
“我看看。”
谢寻琢上前，看见床上的人已经平静下来，呼吸也几不可闻，看上去就像是个精致的人偶。
“确实没有邪气，反倒像是中术了。应该是下在妖丹上的，并非杀伤力强的术法，否则不至于你我二人皆毫无察觉。”
“中术？”听到这个回答，战珏沉了脸。
林芝的身体异于常人，从小用她的心头灵血养着才能顺利长大。
虽然在外婆的努力下，灵根已经长了出来，但力量弱如孩童，连吸入浊气都会感觉疲惫难受，更别提中术了。
最棘手的是，强行解术时两方灵力产生的冲击，恐怕也是林芝无法承受的。
看来她还要再去一次沁香殿了。这回，新仇旧恨一起算。
“这位姑娘体质特殊，恐不能用常法。”
谢寻琢从怀里掏出一个雪色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青玉石。
荷包里应该还有其他东西，拿的时候发出一些清脆的磕碰声，吟吟悦耳。
可战珏只注意到了他说的话，眼有警惕之色：“你如何知道她体质特殊？”
“她灵根太弱，还有一股你的灵力在其中环绕，也许是曾经受过重伤，只能依靠他人。这样的身体自然特殊，也要小心护着。”
“你鼻子倒挺厉害。”战珏边说边走近，将他从床边逼退了好几步，“林子里的奇怪邪气能闻到，别人灵根里的东西也能闻到。”
“我无恶意，救人要紧。”谢寻琢感觉到她的排斥，立即将手上玉石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明察秋毫探术石，可以悄无声息地探出身中何术，没有任何灵力攻击。”
“又是这种奇怪冗长的名字。”
嫌弃归嫌弃，战珏并未犹豫：“既如此，先在我身上试试。”
如此小心，想必这位姑娘对她很重要，谢寻琢越发慎重：“追踪术最难发觉，我以此为例，得罪了。”
一股异样波动在身体里出现，而后迅速消失不见，微不可察。
战珏知道这是中术后的反应，灵力差距越大，就越难感知到。
看来他灵力颇高，并不比自己低多少，更何况她还是全神贯注的状态。
藏得挺深。
突然被看猎物似地打量着，谢寻琢有些莫名，他只当自己的灵器世上少见，才引来几分不信任。
“战姑娘，请将玉眼置于掌心，双手合十，待心诀念完后就能知晓。”
战珏的手被拉了过去放平，刚才看见的青玉石就落在手心。
他的指尖和玉石一样，冰冰凉凉，弄得她痒痒的。
“你又要传授心诀于我吗？再相处下去，你怕不是连师父都要卖给我。”战珏笑道。
“默念心诀的是我，战姑娘只需要安静等待。而且若没有玉眼，就算知道了心诀也无用，你总不会来抢我的东西吧。”谢寻琢双手结印。
战珏不置可否，只哼了一声：“看我心情了。”
谢寻琢看了看自己怀里，可惜腾不出手来捂住：“那我希望战姑娘一直心情好。”
“可是我心情好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别人的东西。”
有水雾渐渐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正是那天谢寻琢的剑尖冒出的青光。
战珏不再说话，凝神静观其变。
不一会，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追踪术。”
“我怎么听见了你在说话？”
“心诀是我念的，所以是我的声音。”谢寻琢手轻轻一扫，光芒便消失了，“我也能听见。”
“你为何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战珏握紧了手中的玉石，只觉新奇。
略过她的形容词，谢寻琢问道：“你有感觉到灵力侵入吗？”
“除了你施术时，再无其他。”
“那战姑娘信我了吗？若信的话，我们便将玉眼放在那位姑娘的手心处，一探便知。”
“你再拿个新的不行吗？”战珏不肯还，说着就往他怀里伸手。
谢寻琢拍了拍她的手背，忍笑道：“就这一个。”
“你拿的时候，里面噼里啪啦作响，我听见了。”
“那是其他的灵器。”
战珏这才将手摊开。
她坐到床边，默默地摸了摸林芝的额头，将被褥里的手拿了出来，替她放好了玉石。
同样的光芒，同样的声音，居然也是同样的答案：“追踪术。”
“难怪他们知道是我拿了妖丹。”战珏握紧林芝的手，“是我失察，累她至此。”
见她沉郁了下来，谢寻琢轻声劝慰：“追踪术本就隐秘，还不是直接施在人身上，察觉不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还是尽快解开才是。”
“其他人好解，她不行。”战珏腾然站起，一身杀气，“华都，这痛苦我先让你百倍尝尝！”
“战姑娘，我有办法，你可愿意一试？”谢寻琢的双手压住她肩，眉眼温和。
他的样子有些狼狈，但是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却像青山一样，威不可移。
战珏的怒火被一汪清泉浇灭，她看向那双令人心生亲近的墨眸：“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能为她灵根包裹一层防御灵力，来抵抗解术时的冲击。”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战珏从未有过的严肃，“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以上。只是痛苦能减轻大半，却不能消除。”
知道她不喜在正事上过度谦虚之语，谢寻琢据实以答。
“能防御多久？”
“这个要进去才能知道。不过合你我二人之力，此术应不难解，一旦开始，我们尽快便是。”
战珏久久不应声，在心中反复衡量。
他为人颇为正直，只对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上心，不争不抢。
而且这两日相处，对他印象早已不再是初见时“漂亮的文弱书生”，也许他真的有不为人所知的本事。
正如昨日的虚空之境，今日的探术石。
“那就这么办。”她下了决定，“不过我有言在先，若你学艺不精害了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好。”
“答应得这么轻飘飘。”战珏见他应得这么快，不满地强调，“不管你逃到哪里，我掘地三尺也会将你找出来，抽得面目全非，最后再挫骨扬灰，听见了吗？”
话中威胁之意很深，但语气还算平静，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
不过，才见过她火烧沁香殿的谢寻琢知道，这绝对是真的。
若失了手，怕是自己要变成一场从天而降的骨灰雨了。
“听见了。”
“光听到耳朵里可不行，得记在脑子里、刻在心里、流淌在每一寸血液里，知道吗？”
“知道。”
说了这么多，战珏终于将心中担忧放轻了几分。
不过，明明是他帮别人忙，居然如此低眉顺眼。听到自己答应，还松了一口气，仿佛是他在求人。
真是怪人。
或者说，一个稀奇古怪的好人。
她一把拍住按在自己肩上的手，豪迈开口：“谢公子，我信你。”
温暖的手叠了上来才让谢寻琢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将手放到人家姑娘肩上了。
他睁圆了眼，本想镇定地抽出手，可听到珍而重之的回答时，又停住了。
“我谢寻琢在此起誓，定竭尽全力护住灵芝姑娘，否则就让我被战姑娘掘地三尺地挖出来，抽得面目全非，最后还要挫骨扬灰。”
“有几分魄力。”战珏欣赏地看着他。
“开始罢。”
“好。”
谢寻琢松开战珏，来到林芝面前，将右手静静悬于在林芝额头，看起来不费什么心力。
但他全身紧绷，额角渐渐冒出细汗。之前在沁香殿落了灰，这汗便有点明显，淡淡泛着黑，好似沾染了邪气般。
躺着的林芝毫无反应，依然是木偶人的样子。
渐渐的，一股令人放松的气息弥漫开来，就像雨后天晴的山林，呼吸的每一口气都结结实实地沁润到了心肺。
过了很久，谢寻琢的手才拿开，他疲惫明显，已有了倦容，深深吸纳了好几次才哑声开口。
“我护好了。”
“擦擦汗。”战珏提醒道。
听她的话，谢寻琢将袖子挽了几折，用干净的里衫拭着汗：“战姑娘，你可以解开封着她灵力游走的术法了。”
“好。”
林芝粗重的呼吸声重新出现，断断续续。
她脸色发白，汗水如注，口中含糊不清，只听得见“姐姐”两字，又是方才难受的模样了。
战珏无声地和谢寻琢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将灵力集中于掌心。
赤、青两色的灵力之光将林芝整个人包裹住，然后从她的四肢、头顶进入，渐渐消失。
一切都很平静。
突然，一股攻击的力量冲了出来。她立马看向他，正好对面也看了过来：“就是现在，记住，一定要快。”
两人同时闭眼，默念心诀，进入了林芝的灵根深处。
术法一事，外解更容易，但冲击也更大，若能进入灵根深处进行内解，便能最小范围的困住伤害。
饶是有过心理准备，可是看到一片焦土的时候，谢寻琢还是掩盖不住的震惊。
要从这样的地方长出灵根，该付出多少心力？
难怪妖丹给了灵芝姑娘，只怕远远不够。
但战珏神情平静，毫无意外之色，显然早已知晓。此刻的她，正死死的盯着眼前悬在空中的一双脚。
它没有穿鞋，像是在踱步，来来回回地转圈走着，走过的地方留下金黄色的淡光脚印。
“是它了，追踪术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