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科学的背叛
一道惊雷划过沉寂的天空，雨水在刹那间倾盆而下，落在伞面上。路旁的公交车站里，黑衣男人沉默着收起手中的雨伞，仰着头，双眼中透露着一种绝望的死寂。
没等候多久，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下，车窗被放下来，露出一张被墨镜遮挡住的小巧的脸。
橘裕里抬了抬下巴，向右摆头示意：“上车。”
男人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把自己塞了进去。关上门后，橘裕里一脚油门踩下，汽车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
橘裕里透过后视镜看到不知在纠结什么的男人，带着有些嘲讽的语气，说：“怎么，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吗？”
男人怔住，双手死死抓住前方座椅的靠背，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谢谢你帮我干掉了冰酒那个家伙，御鹿。”
“我只是在处理组织的叛徒而已，thriomphe。”橘裕里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习惯性地敲了几下，问道：“怎么，终于愿意放弃朗姆这棵大树，投身我麾下了么？”
triomphe低下头，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伞的位置，从伞面上滑落的冰珠浸湿了豪车上价值不菲的毯子，低哑的声音透露出了他的痛苦：“我的妹妹在fbi的手上。”
“御鹿，我别无他法，求求你，帮帮我。”
“你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让我帮忙，代价可是很昂贵的。”橘裕里将车停到停车位上，拉起手刹，把头探到窗外，不让后方的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你知道吗，就凭你刚刚的话，我就可以把你的名字报到琴酒那里去，把你定为叛徒，那样的话你和你妹妹都面临组织的疯狂报复。”
“可你并没有那么做。”thriomphe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前方黑发女人的背影，说：“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被迫加入组织，而且我也知道，有很多被琴酒或者你处理掉的人，其中有一部分依然改头换面地活着……”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前排的女人转过了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木仓抵住他的额头。隔着一层墨镜，他都能感受到女人眼中凛冽的杀意。
“你在威胁我？”橘裕里眯起眼睛，问道：“看样子你还知道不少东西。”
面对枪口，男人反而冷静下来，苦笑道：“是，我知道不少和你有关的消息。homoge的电脑技术确实一流，可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会留下痕迹的。我不想用这个来威胁你，而是在向你展示我的价值，我想成为你手中的刀，这样即使朗姆不再需要我，我也能在组织安身立命。”
橘裕里举着枪看了他好一会儿，把手收回来，枪藏好，说：“你的才能如此优秀，就算投靠fbi也是可以的吧，为什么还要选择呆在我身边？这可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你真的想好了吗？”
“fbi当然会很乐意接受我的投诚，但同样的，他们不会信任这样一个能够造成社会恐慌的黑客。”thriomphe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说：“在失去了冰酒后，朗姆已经断开了和我的联系。我就算答应了fbi的计划，也会活在随时被组织找到的危险和被fbi监视里，留在你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
“你很聪明，thriomphe。”橘裕里呼吸够了新鲜的空气，把车窗按起。她松开手刹，发动车子，方向盘一打，重新进入公路上，然后才说：“看来你已经想好怎么对付朗姆了。”
“当然。”男人一扫上车前的颓然之势，两只黑色的瞳孔仿佛映照出了光，“我想你应该是不介意我和fbi合作的，对吗？”
橘裕里漫不经心地说：“只要不是以我的名义，你想怎么做我都无所谓，但有一点希望你给我记死了。”
“如果遇到生命危险，首先保证让你自己活下去，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队友了。”
劳斯莱斯被开进一间车库停下，橘裕里率先下了车。男人被她的这番话怔住，迟了一些回过神来才下车，就见黑发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极美的苍瞳。
女人抬眸冲他一笑：“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橙川桔，即将调任搜查四课警部一职，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原来你就是橙川桔，难怪……”thrimphe显然十分震惊，不过很快收起那副大吃一惊的样子，郑重地说：“我叫伏黑树里。”
橘裕里目光扫过别墅前等候着的人，给伏黑树里指了指方向：“伏黑君，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伏黑树里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不解地问道：“这位女士，怎么了吗？”
“我要你在一个星期之内，让她学会最基础的计算机知识，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跟随在我身边。”橘裕里戴好墨镜，遮住自己那双美丽的眼睛，“她不知道我就是橙川桔本人。”
“她是组织的人？”伏黑树里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皱了下眉，“为什么把这样一个未知的危险放在身边？你难道就不担心她会向组织告密吗？”
“你有听说过sherry吗？”橘裕里勾起唇角。
“宫野夫妇的女儿？”
“这个女人，是sherry的姐姐，她是组织的外围成员，没有代号。”橘裕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伏黑树里，说：“她也是可怜的人。”
伏黑树里接过东西，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我给她伪造的身份信息。”
“你把我们聚集在身边，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呢？”伏黑树里捏住手里的u盘，“既然已经成为了你的队友，我想，我应该有一定的知情权。”
“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橘裕里打开车门拿出被伏黑树里遗忘在车中的伞，塞到他的另一只手上，“行了，赶紧去吧。把她教出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呢！”
伏黑树里拿稳东西，看着黑发女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不禁抽了抽嘴角。
这家伙应该早就想到他会找她妥协，所以一开始便想好要怎么安排他，就只等着这一场谈话，该说不愧是情报女王吗？
幸好他们把一切说开了，如果这样一个擅长揣摩他人心理的人是敌人，那简直太可怕了。
不过，fbi恐怕是也觉察到御鹿的真实身份了吧。若非如此，单凭自己的妹妹，可不足以成为双方达成合作的筹码。
橘裕里大步走向停着的劳斯莱斯，正好准备下车，顿了一下，才打开车门，说：“你跑得倒挺快。”
[果然不出你所料，组织那边给我的新任务，就是去监视“橘川光。”]趁橘裕里和伏黑树里聊天的时候悄悄上车的阿纪还仰躺在后座上，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上车的橘裕里，说，[谈话我全都录下来了。易，这个女人并不适合这份工作，为什么你还要把她从琴酒手中要过来？我完全没有看出来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橘裕里接住迎面而来的手机，找到录音文件，传输到自己手机上，便把手机还给阿纪。双手把住方向盘，[宫野明美是宫野志保，也就是sherry的姐姐。宫野志保已经接手了宫野夫妇的那项研究，或许我们可以通过宫野明美来接近sherry，套取到那份研究数据。]
汽车拐过路口，阿纪才从后座上坐起来，顺了顺自己的短发，问道：[下一步呢，你打算怎么做？]
[保持按兵不动就行。既然组织那边按我之前的猜想把你安排到苏格兰身边，那就说明他们对我们解除了怀疑。不过朗姆那一头，可就说不定了。他向来多疑，失去了thriomphe这个有用的棋子，他肯定会想办法再从组织里找到其他有情报方面才能的人来和我打擂台。]
[你猜得太准了。朗姆已经找贝尔摩德，把之前和你搭档过的波本要了过去。]阿纪伸出手把橘裕里头上的假发套给拨了下来，确认了发色，把假发套随手往旁边一丢，说，[自己人面前还戴这个玩意干什么。]
[嘶——很疼的啊。]橘裕里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头，头皮的位置隐隐作痛。[就算你嫉妒我头发比你多，你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吧。]
[原来你还知道疼啊。]阿纪翻了个白眼，[上次你一个人冲上摩天轮，不是很勇吗，这点疼痛对你来说应该是小case吧？]
[我是判断好了危险程度才上去的啊，而且我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凶手拍照发给你了。让你在日本警察面前露了个脸，出了个风头，这你也要生气的吗？]
[你这家伙！]
阿纪翻了个白眼。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心慌。
阿纪心里很清楚，这长达三年的潜伏任务，正是有橘裕里的规划，他们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三年间的生死与共，也让她彻底放下了内心的隔阂，把橘裕里当作了超越搭档一般的存在。
如果那天她没有抓到凶手，如果那天她晚到一步，橘裕里是不是也会和那些任务失败的前辈一样，成为没有名字的黑白底片。
所以说橘裕里就是个笨蛋。
按苏格兰那次是这样，摩天轮那次是这样，宫野明美这件事上也是这样。
想到部长的那份计划……阿纪低下头，将手机中的录音全部删掉。
像易这样温柔的人，一旦知道了那个计划，肯定是会去找部长理论的吧。
[我会帮助苏格兰尽快适应橘家的环境，你在警视厅千万小心。]阿纪收起手机，把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都藏进心底，说，[能被朗姆看上，说明这个波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危险随时联络我。]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