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第一周的午自习没有老师进来，班里的人有的趴在桌上午睡有的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叶照江是前者。
等到下午两节课上完的时候，叶照江还真的有点饿了。中午的白萝卜她动都没动，这个学校就这么喜欢萝卜吗，她不理解。突然间又想到中午晏宇临走前和她说的那句话。
“零食是给自己的。”
叶照江不由得思考为什么他会对自己那么好，首先排除是喜欢她，毕竟她长相一般，没有什么特点。那是有求于自己？又能帮到他什么呢，怎么看都是自己经常有求于他。也许晏宇就是热情的人？说起来总觉得她一定在哪里见过晏宇，可是她一点印象没有。
化学老师在上面一排一排发着结合课本的教案，到最后一排时看了眼叶照江问：“你后面有人吗？”
叶照江点头。
“人呢？”
“他是练体育的，下午不上课。”
叶照江把晏宇的教案对折好整齐地放在他桌上，又转头好心的每一面左上方补上他的姓名。晏宇，晏宇……？等等……
他的眉眼好像雨薇阿姨的儿子，那个弟弟也姓晏，可是晏佳微的性格和他截然相反，不可能是一个人，小佳弟弟比自己小一岁，应该在读初三。
下午一共五节课，高一和高二是16：55放学，高三是17：30。
上海市的普高是这样，其他高中叶照江不知道，只有每个区的市重点高中是有住宿的。直到读了大学。读大学后听自己外地的室友分享她们的高中生活，她才知道自己高中三年是多么的“水”。
别人晚自习到十点半，她们下午五点就放学了，别人早自习六点半开始，她们七点半前到校。
下课铃一响，班主任许老师走进来站在讲台前面不停地说些什么，叶照江的思绪早已飞远了。
等下是和张奕舟直接走回去吗？要不要去哪里逛逛？他应该不会去吧，她还没去过张奕舟的家，只知道大概在哪个方位。赶紧下课吧，别让张奕舟等自己。
总算结束了，整理好书包叶照江赶紧从教室后门开溜，和夏婉打了声招呼。
她背着包走到一班门口，过道上陆陆续续有同学走过，站在教室门口不动显得有些尴尬。等了好久都没看见张奕舟出来，叶照江想朝一班教室里面看，和走出来的路然差点撞上。
路然看到叶照江有些好奇：“咦，你不隔壁班么？”
“可以麻烦你帮我看看张奕舟在吗？”
路然转过头走到班级里又走出来：“哦，张奕舟啊。他班长，到老师办公室去开小会了。”
——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叶照江才在楼梯口看到张奕舟的身影，还有其他几个同学，应该是五个班的班长，杨欣彤也在。张奕舟看到她时竟然还有些诧异，下楼走到她身边：“你在等我？”
叶照江嗯了一声，身后的几个人路过他俩向前走，她隐约听见有个女生问杨欣彤。
“这两个是一对吗？”
没听到回答。
“最后一节课班主任才和我们说，让我们留下来开个会。我原本想和你说的，但是路过你们班的时候没看到你。”
“没事呀，没有等很久。”
“走吧。”
叶照江和张奕舟并排走在一起，一路上她主动提起话题，说自己第一天都做了什么，还提了嘴晏宇。她提晏宇的时候偷偷看了眼张奕舟，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跟着张奕舟走在回家的街道上，几乎都是她在说，他只是应答。
这也足够了，每天这么一点相处的时间，就够了，她奢望的够多了。
叶照江说着说着突然叹了口气看着前面的红绿灯，要到马路口了，应该快到张奕舟家了。
“你等下怎么回去？”
“我坐公交呀。”
“你陪我走一趟，离公交车站更远了。”
叶照江笑嘻嘻地回答：“没关系，五分钟而已。”
“你之前军训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叶照江啊了一声，他是在问之前单方面和他冷战吗。她想随便找个理由混弄过去。
“军训时候有个女生给了我联系方式，我扔了。”
……叶照江停下脚步，脸微红，不好意思道：“我没说是因为……”
“全都写脸上了。”
过
了马路后可以看见好几栋独立别墅，她从来没来过这儿，但是她听说过常青附近有一块是富人区。有些不可思议，她问张奕舟：“你住这儿啊？”
张奕舟没回答她的问题：“到这儿吧，不用陪我走了。前面就是。”
真的挺近的，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叶照江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感觉到背包最外层口袋的手机嗡嗡振动，她拿出来一看是许女士打的电话，赶忙接通。
“喂？叶照江，你怎么还没到家啊？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
一连串问题砸的叶照江，她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17：30，好家伙。
“我刚出校门，学校有点事。怎么了啊，我现在在回来路上了。”
“你赶紧，直接来饭店吃饭。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打车过来。”
“吃什么饭啊？”
“雨薇阿姨你记得吗，今天她表弟结婚，她喊我们家一起去喝喜酒。你直接打车去饭店吧，我和你老爸准备要出门了。”
挂了电话叶照江才看见手机上好几个许梅的未接来电，刚刚光顾着和张奕舟说话了，没注意到手机振动。雨薇阿姨的弟弟，那小佳应该也去的吧。
叶照江走到路边打车，和司机叔叔说了地址。司机叔叔意外地健谈，一路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格乐利雅？很多明星都在那里结婚的。我徐汇本地的，家就在附近的。”
“小妹妹，你哪个区的？”
“哦，这个地方我知道的呀，你是读高中是伐？我女儿大学了，你们高中么要努力学习的呀……”
叶照江嗯嗯啊啊敷衍一番，看着手机屏给许梅女士发了条短信。
——【我等会儿就到了，现在在出租车上。】
——【车费等会儿报销一下呗。】
许梅女士秒回——【回家再说。】
好了，回家再说，就是不报销的意思了。
——
叶照江下车时正好看见许梅和叶宏宾在大门门口，她走过去，许梅把她刘海往边上撩了撩：“你这发型真是太乱了。”又把她的校服理理好。
进入大厅正门，许梅和叶宏宾就去旁边的登记处签名随礼。叶照江跟在最后面，边上有块板上面贴着各种各样的便利贴祝福，她也来了兴致，拿起一张便利贴和一支黑色水笔哗哗写了一句祝福：祝百年好合！
再往里面走去是一个很漂亮的景台，最中间的两位主角非常显眼。新娘新郎正站在中间笑盈盈地和宾客们合照，旁边有个戴着胸花的女士看到许梅后走过来拉过她的手。
“梅、宏宾，好久不见啊。我还怕你俩今天上班不来呢。”
韩雨薇独特的风姿和气质一直在叶照江心中保持着完美的形象，她几乎是优雅的代名词。举止大方，谈吐有节，成熟知性，叶照江很喜欢她，也很想成为像韩阿姨这样的人。
韩雨薇看到叶照江欣喜：“玉玉，还记得阿姨吗？”叶照江点点头，韩雨薇低头看到她校服上的校徽有些意外：“玉玉……你……”新娘此时喊了一声她，韩雨薇应道转头对许梅说：“来，我们和新娘新郎拍照。”
安排好站在新娘新郎左右两侧，叶照江看见韩雨薇的边上突然站了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生，
小佳？小佳越来越瘦了，人又高，像电线杆一样。不过也是，他从小就有点弱不禁风的。摄影师移开相机，对叶照江说：“最右边的小妹妹，看镜头哦。”
拍完照后韩雨薇领着他们到指定的餐桌坐下，刚和许梅没说两句又被喊走了。叶照江坐在座位上看着偌大的会客厅，他们这桌在大概中间靠后的位置，餐桌上摆放着一个入席名单，上面有写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名字，还有其他不认识的人。
叶照江坐着拿出手机，她想了想今天的回家作业，不是很多，有的在学校就写完了。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叶照江点开，是张奕舟发的。
——【到家了吗？】
——【没有，被拉出去吃饭啦tut】
她看没有别的事好做，和许梅打了声招呼说出去上个厕所，毕竟婚礼仪式还早，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许梅知道她坐不住，和她说上完厕所立马回来，不准瞎溜达。
叶照江得到批准赶紧逃离座位，朝大厅外走去。
——
大厅中间晏伟宝正在和曾经手下的员工吕梁龙交谈，韩雨薇其实本不想喊这个叫吕梁龙的来，奈何晏伟宝重情义，即使吕梁龙在他这儿辞职出去单干了，他也依旧把吕梁龙当作好兄弟。
韩雨薇之所以不喜欢吕梁龙，不仅仅因为他辞职单干时带走了公司一位强将，虽然晏伟宝不以为然；更是因为吕梁龙的新欢，听晏伟宝说她明明有个儿子，但为了嫁到吕家她从不对外承认自己孩子，一直藏着掩着。
吕梁龙倒还挺喜欢这个女人，甚至单独租了一套房子给她和她的儿子居住。这些破事，只有晏伟宝、韩雨薇、吕梁龙和他新老婆知道，但是吕梁龙并不知道晏伟宝了解的那么清楚。
晏伟宝为什么知道呢，是因为吕梁龙租的那套房子，正巧是晏伟宝朋友名下的，他还真挺阔气的，竟然租了套檀宫的独栋给那女的和孩子。
朋友有一次和晏伟宝喝茶的时候就拿这个作谈资，冷嘲一声：“他们家之前做的也蛮大的好伐，姓吕那个老太婆多狠啊，他儿子要找个结过婚有孩子的，老太肯定不同意的呀。要死的时候家里房产会留给他？要么留给他那个阿姐哦。开玩笑呢，他做梦去吧。”
晏伟宝问：“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收房钱见过那小孩呀！高高的，和他妈两个人住在那里的。吕梁龙回去时他儿子不好回家的，回他爸那里。”
“那抚养权怎么不给生父？”
“更滑稽嘞，你知道伐。两个人外地人！女的和男的都是乡下来的，穷的哒哒滴，给他养啊，留在上海养活他自己就蛮好了。”
——
叶照江看着手机时间，准备掐着点进去。没有未读消息，张奕舟可能在写作业吧。
结婚仪式办在徐汇一家很有名的艺术中心，很多大牌明星都来这里举办过婚礼。仪式过后的酒席就在艺术中心后面，穿过中心展馆有一家高层星级酒店。叶照江在艺术中心里面绕着几个场馆散步，她顺手拍了两张照片发给张奕舟，然后关上手机回酒店的会客厅。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叶照江看见晏佳微正站在楼梯上四处张望，她走上楼梯站定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佳，好久不见啊。”
被称作“小佳”的男生有些疑惑，他指了指自己，微微皱眉。
“你不记得我啦？我小时候来过你家陪你玩的，玉玉姐姐，记得吗？”
男生神情更加疑惑了。
“轮滑鞋也不记得了吗，我说没刹车不给你穿，你还哭了。”
眼前的“小佳”好像有了点反应，他表情了然：“哦—我知道了，你……”
叶照江看他总算记起来了，上下打量他：“你是不是晒黑啦？个子也高了好多。”
刚想伸手去摸他的头发，“小佳”连忙向上走了几个台阶，他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叶照江背后：“你是不是说的晏佳微啊，他在你身后。”
叶照江回过头，身后那人嘴角微微上扬，就连眉毛也泛着温柔的涟漪。暮色渐浓，微风吹拂，整个艺术中心突然亮了起来，耀眼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
晏宇依旧背着中午那个蓝色的登山包，左手抱着白色的运动外套，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叶照江，你怎么乱认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