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在回横滨的路上,你一直在看书。

离开意大利的时候，你终于有空去买很多很多书了。你的心情值在飞速上升，当中原中也习惯性的将手伸入你的衣袖——这是他这几天养成的习惯——摩挲你手臂上的伤痕,然后时不时难以自己的准备低头亲吻一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你的皮肤已经愈合如初生的婴儿那般光洁无瑕。

“绘真？”他惊讶的撩起你的衣袖,确认那不是自己的触觉出现了问题。“这是怎么——”

“因为我的心情变好了。”你笑着说,“我的灵魂被治愈，被修复了。”

中原中也微微一怔。

即便是太宰治,也想不到一个人的满身伤痕会通过阅读书籍而痊愈,因此中原中也只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最近他们的交合。

如果他们同为荒霸吐的化身，是不是……他们的交合，能够交换彼此间的能量……？

然后让她得到抚慰和治愈？

这种种迹象，让中原中也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与她是如此的密不可分。

他们之间的联系如此紧密,羁绊是如此的特别。

有那么一瞬间,中原中也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她与【中原中也】之间那样亲密无间到扭曲的关系了。

如果他从小就和这样的【半身】生活在一起,他也会像【中原中也】一样,把她视为自己最特殊、最独一无二、最不可替代的存在吧。

中原中也已经不会去想,自己是不是替代品这件事情了，他们与三森绘真的关系是如此的特别，以至于他甚至觉得，他们本来就该待在一起,现在他们只是回到了一开始最合理的状态。

他们现在如此的贴近彼此,可是刚见面时，却居然彼此敌视，甚至还爆发战斗。

他和【中原中也】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异能力也一模一样,而她竟然单纯天真到，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中原中也现在想起这些事情，都会觉得很好笑——并不是这些事情变好笑了，而是因为她对他来说越来越重要，所以和她有关的一切，都会让他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他又想起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她以为她是如“羊”那般利用【中原中也】、束缚他、捆绑他、将他视为工具的卑劣之人。

甚至还以为她是咒术师，结果导致了她的一次死亡。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不免心头又涌起一阵愧疚，低头将她的衣袖重新拉下来，吻了吻她的手背。

但那个空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前他如果开口询问，就只会有“审讯”一个立场，因为那时他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员，而她则是可疑的入侵者。

但现在，中原中也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以出于担忧和关切的询问：“绘真，你之前进入的那个幻境，到底是什么？”

“幻境？”你一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是副本？还是？

“你后来还和太宰……去过的那个。”

想起当时他一出来就说“抱”了她，中原中也的脸色顿时铁青了起来。

那时，他更多的感到震撼惊愕，但现在，却是一肚子的愤怒和怨气。

他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绘真对面的太宰治。

他们回横滨乘坐的是港口黑手党之前带中原中也来意大利的私人飞机，中原中也原本还以为这条青花鱼恐怕不会轻易让出绘真身边的座位，岂料他竟然非常自觉地坐在了她的对面，把她身边的位置让给了中原中也。

橘发青年长久以来和他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太宰治不可能有这么善解人意，他绝对有所图谋。

私人飞机上，两排面对面的座位中间，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

中原中也很快就发现了在桌子底下，对面的混账仗着身高腿长，双腿轻巧的勾住了少女的脚踝。

他表面上慵懒的趴在桌子上，时不时看着窗外的天空云彩，时不时微笑着看着低头阅读着的三森绘真，桌子下却轻轻的磨蹭着她的小腿。

中原中也：“……”

“……太宰，”他怒极反笑道，“你想试试被我从这个高度丢下去的感觉吗？”

太宰治立即拉长了语调，仿佛被欺负了的孩子那样撒娇告状了起来：“绘真，你看啊，中也欺负我——”

你从书中抬起头来，对中原中也露出了困惑的皱眉神色，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不友好。

中原中也：“……”

他干脆的解开了你的安全带，把你从座位上抱了起来。就像是抱着孩子，或者抱着洋娃娃一样，把你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反正有他的异能在，就算飞机立刻失事解体，他也能保证所有人可以存活——或者说，至少保证你的存活。

太宰治“啧”了一声，收回了长腿，直起身来。

中原中也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个幻境，你经常进去吗？……还和谁进去过吗？”

你摇了摇头：“只有中也。”

毕竟你这只是个新号。

然后你想起了什么，看了对面的太宰治一眼，对他笑了笑。“还有治君。”

太宰治撑着脸颊看着你，神色几乎能算是温柔。

中原中也无视了太宰治道：“那么……那个幻境……是谁开启的？怎么开启的？都有谁能进去？”

一向这种询问，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同时在场时，都是由太宰治负责循循善诱，引导对象供出他们想知道的一切情报。

但你和他们之前面对的所有询问对象都不一样。

他们不能拷问你、不能质问你、不能逼问你。

他们只能像是焦急的朋友、兄妹一样，担忧的询问你，而如果你打定士意闭口不语，他们也束手无策。

中原中也迫切的想要了解你。

他从未这么想要去了解一个人过。

你回答道：“幻境是自然形成的。它就是会时不时出现呀。我、绫乃、千春、露易丝，都能进去。”

“在那个幻境里，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邀请进入的人都无法拒绝是吗？”

“我不知道。”你困惑的回答道。因为那个幻境没有任何说明确凿无误的告诉过玩家是这样。“但是，既然会接受邀请的话，那就说明是对我们有一定的好感的，所以如果要拒绝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进去了吧？不过，的确有在外面明明已经好感很高了，却怎么也不肯同意【双修】的人，在幻境里就会同意的情况。所以我们都觉得说不定的确是在幻境里无法拒绝【双修】。”

“双修……是指……”中原中也试图和她对照确认他们彼此的概念，“男人和女人……上床吗？”

你看出了他脸上的羞耻和欲言又止，顿时生气道：“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那才不是什么污秽的事情！那是能让我们变得更强大的修炼方式的一种！”

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直了。

他脸上柔和的神色消失了。

中原中也的表情也很……痛苦。

“谁告诉你，”他有些艰难的问道：“那是修炼方式的一种？”

你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游戏、系统之类的事情。

说起来，NPC询问这个就很奇怪了——他们不该是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切，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好奇的望着中原中也，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歪了歪头：“中也为什么要问我？中也不应该清楚吗？”

中原中也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才能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缓：“我为什么……会清楚呢？”

“因为这是……世界的法则？”你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解释，“我们被创造到这个世界上，规则就是这样的呀。”

飞机上一下子陷入了一阵死寂。

你困惑的看了看努力压抑怒气的中原中也，又看了看对面表情森寒的太宰治，以及看着你表情复杂的织田作，你不解道：“怎么了？”

你并不知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已经确定了你的“身世”。

中原中也认为，他和你、【中原中也】都是同源而生，但你和【中原中也】被某个存在所带走了。

那个存在为什么要带走你，它的目的是什么？

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对方的行为。

它让你和【中原中也】以那样扭曲的方式长大、它让你和【中原中也】的常识变得古怪而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它让你习惯了奇怪的、可以控制旁人意识的幻境随时出现，并让你毫无戒心的随便出入、它甚至让你觉得，邀请男人、和男人做那种事情，是修炼的方法……

中原中也甚至怀疑，也许你和【中原中也】的第一次结合并非自愿，也许……你们一开始亲近彼此，只是纯粹的出自血脉天性。是那个存在，将你们丢入了那个幻境，你们才开始扭曲亲密的定义。

那个存在想要做什么？它仿佛在做着什么实验。

你和【中原中也】都是荒霸吐的化身，它是想要将你们两人合为一体吗？

还是说……

想要让你们结合诞下子嗣？

荒霸吐是神明的名字，但中原中也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到神明的层次，他只是一个人造的强大异能体。

可是，在人类之中，他们或许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了……

等等。

最接近神的存在……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脑海中，同时想起了一个妖异的身影。

五野绫乃。

她明明是最强的那个存在，如果真的爆发战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未必能看见多少胜算，她本该不必消失——但为什么，她自己选择了消失？

理由是什么？

太宰治这么问了，你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你甚至带着感慨，告诉了他们绫乃的故事。

就像大家会在网上分享自己在游戏中和NPC相遇发展出的有趣故事一样。

然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完全不觉得这个故事有多有趣。

1、五野绫乃没有死，她只是陷入了沉眠，她只是不能再和三森绘真同时出现。

2、五野绫乃本就活不了多久，她的生命一旦离开日本，就活不过25岁。

3、五野绫乃有一个青梅竹马，两面宿傩——

两面四手的男人，就像如今的中原中也一样，是当时最接近神的存在。

他最终转化成了近似神明，又类似妖魔一般的存在，与大地合为一体。

但这就是结束吗？

那些深深的恋慕着五野绫乃的男人们，为了延续她的生命，几乎都已经是不择手段，把五野绫乃变成如今这么一副被困孤岛的样子，他们就会满足了吗？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扪心自问——不，不会，他们不会满足。

如果是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会继续想办法，直到自己心爱之人彻底的摆脱掉活不到25岁的诅咒。

“我以前在黑市，和一个雇佣兵打过交道。”太宰突然说，“……他来自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托他的福，我知道了一些关于咒术界的事情。”

那个叫做禅院甚尔的男人，提起过天元结界和所谓的星浆体的事情。

“名为天元的咒术师，永生不死，但会衰老，为此……他必须要更换容器。他所选中的容器，就是星浆体。”

如果两面宿傩，准备给五野绫乃准备一个这样的容器呢？

但五野绫乃本身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常人太多，寻常人的身体绝不可能承受得住那样强大的力量。

所以两面宿傩一定做了很多尝试——

但最后留到现在的，也只有三个容器。

露易丝、一守千春、三森绘真。

其中最强的无疑是露易丝。

但她转换成为了吸血鬼，不能在白天行动是她最大的缺陷，两面宿傩不会容许五野绫乃的容器是这样的残缺品。

那就只剩下一守千春和三森绘真。

其中，三森绘真如果是荒霸吐的化身，那么她无疑会是重点培育对象。

所以它教导她，要不断的变强、不择手段的变强——充分的挖掘出荒霸吐的天赋和能力，成长到足以承受五野绫乃的力量的地步。

如果她不行，那么她和【中原中也】诞下的后代，还可以继续作为培育对象。

因为荒霸吐，是最接近神明的载体。

五野绫乃无法和三森绘真同时出现，这究竟是好事，还是绘真已经被选中的预兆？

作者有话要说：继白兰之后的第二个背锅侠，让我们欢迎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我还在地下躺着什么都没做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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