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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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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云昌眉头一皱,几步上去,拉住了马辔。

俞莺巧吓了一跳,问道:“符大哥还有事?”

符云昌望着她,略带不满地问道:“你为何总把他放在第一位?他现在可不是你的雇主!”

俞莺巧道:“无关这些。朋友有事相托,自然全力以赴……”

“那我呢?我的事,为什么你就不能全力以赴?难道我算不上朋友?”符云昌不依不饶。

俞莺巧答不上来,只好沉默。

符云昌叹了一声,道:“妹子,有些事情,我看在眼里,只是不好说。我现在问你一句,你老实答我。”

俞莺巧有些胆怯,不敢答应。

符云昌没有等她的回复,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这句话,一下子撞进了俞莺巧的心里。脑海里嗡嗡作响,扰乱思绪。她有些害怕,只想逃避掩饰。可逃避掩饰,又有何用?……她低了低头,终是放弃了所有挣扎。她开口,轻轻答应了一声:“嗯。”

符云昌虽已有所察觉,但亲耳听到她的回答,也不免惊愣。他不知还能说什么,握着马辔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不知为何,说出这个回答后,俞莺巧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松了口气,抬眸望着符云昌,更清楚地回答道:“没错。我喜欢他。”

符云昌松开了握着马辔的手,重重叹了一声,“竟真是这样……”

俞莺巧笑了笑,又道:“也只是这样罢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符云昌不解。

俞莺巧沉默片刻,笑问他道:“在符大哥看来,我跟公子相配么?”

这个问题,符云昌答不上来。

俞莺巧倒也不苛求答案,仿佛一切早已了然在心。她牵起马匹,如自语般说道:“所以啊……也只是这样罢了……”

“这算什么?!”符云昌突然开口,喊出了这些话来。

这一喊,引得路人侧目。俞莺巧半是尴尬半是惊讶,摆着手示意他小声。

符云昌哪里管这些,他上前一步,摁上她的肩膀,道:“去告诉他!”

俞莺巧被这句话吓着了。

“死也要死个明白!哪有自己觉得不行就真当成不行的道理?”符云昌一脸严肃,出口的话认真非常,“你要是不去说,我替你去!总之不能这样!”

俞莺巧有些哭笑不得,“符大哥,你别冲动!”

“我 这哪算冲动?倒是你,怎么这般胆小起来?妹子,你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如此扭捏,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拿出你平日的气势来,痛痛快快的!咱们这就回 去!”言罢,他一把抱起俞莺巧,将她放上马背,随即翻身上了自己的马。他拉过俞莺巧那匹马的缰绳,二话不说,策马就走。

俞莺巧慌 了神,却偏偏逃脱不得。而后,她几乎又是被押着上了船。到了弄珏山庄,符云昌拉着她直接就去找肖让。俞莺巧吓得不轻,忙各种保证,说自己一定会去跟肖让说 清楚,只差没有对天发誓了。符云昌也不想逼她太紧,便自己拿了包裹先给肖让送去,临走之际,又吓唬她一遍,让她一定不能逃避。

俞莺巧好不容易脱了身。她回到自己房中,软软地躺倒在床上,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思绪还乱,不容她安宁。她半是无力半是无奈,又叹起气来……

☆、第37章

却说肖让托了符云昌去找笔墨颜色,自己则在房中布置。诊室的外间早已改成了会客室,桌椅都齐全,收拾起来也容易。他清空了桌上的物什,搬了把椅子放到桌前,又将房里的灯台全部拿了出来,以作照明。待布置完家具,他自己取了水来,清扫除尘。

他身上的伤势虽已无碍,但到底虚弱。即便是这些简单的举动,他也需时不时停下休息。他细细抹完桌子,额上已浮了薄汗。他手撑着桌沿,稍作喘息。许是呼吸太急,他轻轻咳嗽了起来,惹得胸口隐隐生痛。

恰在这时,殷怡晴推门进来,见他这般样子,轻嘲道:“这是嫌别人打扫得不干净?”

肖让缓下气息,抬头冲她笑了笑,道:“算是吧。”

殷怡晴看了看房内的陈设,问道:“你这是要替人画像?”

“嗯。”肖让应了一声,转身去擦灯台。

“伤还没好,何苦劳神。可不是作死么。”殷怡晴看着肖让一丝不苟的动作,唇角一勾,牵出几分戏谑来,“……看来你要画的,必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了。何不给我引荐引荐,让我也饱饱眼福。”

肖让继续着手上的活儿,也没回头,淡然道:“师姐别瞎猜了。方才巧儿跟我辞行,说是不日要走,我就想替她画张像而已。”

听他这么说,殷怡晴的戏谑全然收尽,连眉眼间的笑意都淡了。她垂眸想了想,道:“俞莺巧是安远镖局总镖头俞济远的女儿,江湖之中也有薄名。‘赤链’一出,威慑绿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肖让问道。

殷怡晴没理他,继续往下说道:“她的夫婿,须得武艺高强、胆识过人,更要有统筹经营之才,方能继承镖局,将之发扬光大。另外,俞济远断不能让家业落入外姓之手,故而女婿必要入赘才行。”她向前走了几步,隔着桌子问肖让道,“你觉得如何?”

肖让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别人的家事,岂好置喙。”

“呵呵……”殷怡晴笑了起来,“既不置喙,就别插手。你做不到的事,且留给别人去做。别逞着温柔,害人害己。”

肖让笑笑,点头道:“好。”

殷 怡晴见他这般回答,也懒得再与他说,转身出门去了。她一走,肖让大松了一口气,正要再打扫时,符云昌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还不等肖让招呼,符云昌将手里的 包裹往桌上一撂,狠狠地用鼻子说了一句:“哼!”肖让不解至极,正想问时,符云昌头一扭,迈步就走,留肖让原地茫然。

肖让虽一头 雾水,却也不多论。他放下手里的活,将包裹打了开来。里头,正放着他所需的纸笔颜料。他取出纸来,铺在桌上。这是上好的蝉翼笺,轻薄而柔细。他抚过纸面, 满意一笑,再看画笔:衣纹、叶筋、蟹爪、狼圭……一应俱全。另有书砚香墨,皆是全新。各色颜料,也都齐全。肖让本以为多少会缺上几样颜色,没想到符云昌竟 如此细心妥当,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面带笑容,将器物一一摆好。待一切妥当,他在桌边坐下,看着那雪白的纸张。其实,即便她不来,他亦能画出她来。他抬手,指尖轻落在纸上,默默描画。由眉至眼,缓下鼻尖,待到嘴唇,他却一顿。形容易画,风骨难描。留一副画容易,留下那恬静温良却不容易。

他慢慢收回了手,不由自主地叹起气来……

时间流逝,日落月升。用过晚饭之后,肖让将房内所有的灯都点了起来,一边研墨,一边等待。

没过多久,俞莺巧依约而来。她依然穿着白天的那身衣裳,虽然简朴,却整洁得体。头发已重新梳过,依旧未戴饰物,一派清素。她站在门外,不敢擅入,抱拳唤了一声:“公子。”

肖让抬头,笑望着她道:“进来吧。”

俞莺巧走进来,看了看房中的陈设,而后,目光落在了肖让身上。她想了想,开口道:“夜里风凉,公子披件衣裳吧。”

肖让一听,笑意又生,道:“不妨事。你先坐下吧,等我磨完这些墨。”

桌案之前,摆着一张椅子,正是为她而备。她走过去坐下,略微有些局促。

不一会儿,肖让准备妥当。他提笔,抬眸看了俞莺巧一眼,又摇头笑道:“巧儿,别低着头。就如平日里那般坐着就好。”

俞莺巧闻言,挺身坐正。肖让看了看,走上前去,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俞莺巧有些紧张,也不敢看他,只轻声道:“多谢。”

“谢什么?”肖让笑道,“好,就这样。你且忍耐片刻,别乱动。”言罢,他走回案前,稍作构思,而后提笔作画。

房间之内,安静非常。俞莺巧依了他的话,正身坐着,平视前方。他画几笔,便抬头看看她。每每目光交汇时,他便微笑。俞莺巧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声轻促,如在怂恿着什么……

心上,焦急躁动。行止,却愈发冷静克制。他作画的样子,何其专注认真,又何其愉悦满足,让她觉得哪怕只是动一动,都是唐突。

时间流逝,两人之间,终无言语。烛火,摇动一片光影。耳畔,唯有夜风惊了树梢,沙沙轻响。月色皎皎,透过窗棱,穿过满室昏黄。记忆之中,从未有哪个夜晚,似今夜般绵长细腻,一景一物,一声一响,都分外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肖让搁了笔。他扶着桌沿,低头闭目,似已疲惫。俞莺巧这才起身,道:“公子别太劳神。夜深了,还是休息吧。”

肖让听她语气紧张,抬头笑道:“没事。”他低头看着画纸,叹了口气,“画是画得差不多了,只是太过仓促……要看看么?”

俞莺巧点点头,走到了他身旁。画纸之上的人,熟悉,却又陌生。明明是一样的衣衫打扮,明明未有一笔艳色,但他笔下的她,却似乎自带着光彩,竟是明丽动人。

“怎样?”肖让笑问道。

这一问,俞莺巧倒是为难了。若夸好看,岂不成了自夸?若论画工,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无奈,只得应了一声:“嗯。”

肖让似乎接受了这模棱两可的评价,神色愈发愉悦。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难怪我总觉得缺了什么……该添些花木才是!”

他说着,取笔蘸墨,在人像之后勾勒出枝柯花朵。待墨迹稍干。他又换了支笔,蘸上鹅黄,点染花瓣。片刻间,几枝素心蜡梅,跃然纸上。

俞莺巧不禁一怔。他说过的话,她依旧记得:

“……红梅白梅,当春方开。傲雪凌寒,从何说起?我梅谷中还有几树蜡梅,那才是不畏严寒、风雪独秀。如此浅而易见之事,为何世人鲜少咏赞蜡梅,却将溢美之词张冠李戴给了红白二梅?……”“……如此峥嵘风骨,又哪里稀罕俗人来做知己呢?”

若是别的花朵也罢,为何偏偏是蜡梅?她疑惑地望向肖让,恰好他也抬了头,如先前一般,他抿唇而笑,问她道:“好看么?”

她默默点头,也无言语。

肖让依旧笑着,复又望向画纸,自语般道:“留白还是太多,还要题上几句才好。不如像上次那般,我出个上联,你试着对上,这样写上去,才有意思。”

只因蜡梅,她已然动摇。如今他又提起对联,更勾起悸动。心中的怂恿终是占了上风,她鼓起勇气开口,道:“公子,你……”话到嘴边,她却又胆怯。

“我什么?”肖让笑问。

俞莺巧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时,却又看见了画上的蜡梅。那般玲珑娇嫩,引人遐思。她心一横,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道:“你可喜欢我?”

肖让听到这句话,手上一松,惊落了画笔。笔尖之上,鹅黄溅落,污了画像。

“糟糕!”他惊呼一声,忙用衣袖去拭。俞莺巧见状,伸手摁在画纸上,阻了他的举动。

“请公子实言相告。”她一脸肃然,追问道。

肖让一时无措,强笑道:“怎么问起这个了?”

俞莺巧缓缓收回手来,神色里的肃然微微染上了落寞。她换了自称,语气愈发亲近,也平添柔弱,道:“公子素性温柔,一直以来都对我照顾有加。我并非聪明之人,亦无洞察人心之力,公子若不言明,我只怕有所误会。”

肖让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俞莺巧望着他,一笑戚然,“或者说,我已经误会了。”她稍作沉默,而后出口的话,愈发坚定真挚,“我仰慕公子。”

肖让惊愕难当,“你……你是说,你喜欢我?”

俞莺巧点点头,全无半分迟疑。

肖让愈发混乱,惶然笑道:“怎么会……你不是要比武招亲……”

俞 莺巧听到比武招亲四字,神色渐渐黯然,“对。其实我也知道不该对公子说这些话。公子是风雅之人,我却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公子所爱的,皆是我所没有的。我 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不仅如此,我身为安远镖局之人,必须以镖局为重。比武招亲关乎镖局未来,我断不能违背爹爹之意,任性妄为……”她说到这里,不禁苦 笑,“我知道不该对公子说这些……公子就当是我淘气,再容我让你烦恼一回,可好?”

听她说完这番话,肖让伸手,揽着她靠上自己的肩膀。他叹了一声,轻轻嗔她一句:“傻丫头……”

一瞬惊讶,倏忽消失。恪守的礼数,终究屈服于情感。他的怀抱,如此温暖安适,让她无力拒绝。她伸手,想要抱住他,但抬起的手臂,却迟疑在了半空。心口,一阵阵地抽疼。她闭目凝神,终是轻轻推开了他。

她强打着笑容,道:“多谢公子。”

他笑问:“这又是谢什么呢?”

她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片刻沉默之后,她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公子休息吧。再一会儿,天都亮了。”

肖让看了眼窗外,点点头:“你也早些休息。”

“好。”俞莺巧说完,抱拳行礼,郑重道,“在下告辞。”

肖让欲言又止,想了想之后,笑道:“去吧。”

俞莺巧出去之后,替他带上了房门。她慢慢走回了房间,只觉心头轻松非常。那些心思压抑了许久,让她无所适从,令她患得患失,如今,终于可以全部放下了。

第二日天一亮,她领着镖师启程,返回安远镖局。动身之时,她未向任何一人辞行,只怕再见,又添不舍……

她到了渡口,正要登船,心中留恋,却让她忍不住回了头。

晨雾水汽,氤氲出云烟茫茫,似为整个云蔚渚笼上了一层轻纱。这轻纱之后,垂柳依依,芳草郁郁……

她看着这般景致,不觉眼中也起了雾。一旁的镖师见她如此,小心地提醒道:“大小姐,该起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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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铁匠的娇蛮妻六零咸鱼小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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