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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纨绔不读书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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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这些症状都是两日前的,这两日他喝了崔大夫的药,夜夜酣睡,何来的彻夜难眠?齐鸢只笑着点头,齐方祖的脸色却越听越差了。

王太医仍不明就里,还以为齐方祖是生儿子的气,故作姿态道:“实不相瞒,小公子的病怕是已入了膏肓,于性命有碍了。但今日一见,老夫与小公子并非有缘之人。更何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爷既然不信老夫,还请尽快另请高明吧!”说完一甩袖子,昂首往外走。

二老爷忙把人拦住,嘴里不住地说着好话,又埋怨齐鸢得罪人。

齐鸢也道:“还请王太医留步。齐某如今也有三问,只要王太医答得上,自有丰厚轿马费奉上。”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王太医的面前,似笑非笑道:“第一问,太医院院使沈役,王太医可认识?”

王太医愣了下,最后冷哼一声:“沈院使乃是老夫好友。”

齐鸢点头,又道:“沈院使当年做修撰时,曾重修了太医院的《医律》,王太医可还记得?”

王太医有点懵,皱起眉头:“《医律》既是太医院的律法书籍,老夫讲出来你也不懂。更何况老夫本就看淡名利仕途,归乡多年,怎么会一直记得这种东西。”

齐鸢原本只淡淡地看着他,听这话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不记得不打紧,晚辈可以提醒一二。按《医律》所定,宫中诸医,料理简择不精者,处一年徒刑。因失误致配方不符,用法写错者,要处以绞刑。若假借太医或御药之名,行走民间诈疗疾病,取人财务者,当斩!”

齐鸢说到这突然停住,含笑道:“老先生,你这道行撑死是个江湖医生,如今既敢冒充太医四处行骗,在下倒是十分好奇,你到底有几个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1] “宫中诸医,料理简择不精者……绞刑”这部分律法内容是出自《唐律疏议》,写的半白话版。

文中相关律法,基本都是引用《唐律疏议》和《大明律》,官职也是唐宋明的混杂版。

[2] 文中的人物名字比较多,记不住没关系,后面配角出场时作者会在作话提醒一下他是谁,什么时候被提起过。

第8章 初进乃园

王太医早已吓得面上失色,他本就是二老爷从道上找得铃医假扮,别说太医院院使是谁,就连太医院大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可是寻常人家谁知道这些?旁人一听是太医,哪怕心里存疑,言语也是甚为恭敬的。

这齐府的小儿子怎么知道这么多?甚至连《医律》都知道?

王太医脊背上直冒汗,张着嘴不敢言语。想要把事情推给二老爷,又怕后者翻脸不认,到时候连许诺给自己的几十两银子也不给了。

齐鸢也不催促,只淡淡地看着他。

王太医在心里掂量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开始否认:“黄口小儿,口出狂言!你说我诈骗行医,我却未收你诊金,何来欺骗贪财之说?你见我不肯为你医治,竟然血口喷人,简直恶毒!”

齐鸢问:“那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太医?”

王太医道:“本人的确在太医院做过医士。我虽年老昏花不记得《医律》,但跟沈院使却是相熟的。”

“那就更不应该了。”齐鸢听到这里,终于哈哈哈大笑起来,“沈役此名是晚辈杜撰的。太医院院使是谁,晚辈一个扬州人哪里知道呢。”

王太医猛然一惊,心知自己上当了,怒道:“你……”

“我既不知道太医院院使是谁,也不清楚太医院有没有《医律》之书。”齐鸢嘲讽地笑道,“刚刚的几条律法都是本朝《刑律·人命》里的。我听朋友说起过,如今拿来一改,再胡诌几句,没想到好用的很。”

刚刚别说王太医,就连齐方祖和落地罩后的老夫人都被唬住了,心想齐鸢怎么懂得这些?

现在这孩子说是胡诌的,这两位倒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随后心中又惊又叹,心道这孩子倒是鬼心眼多,要是把这力气用在读书上一点,也不至于气得老师非让他退学。

齐方祖心情复杂地看了看齐鸢,见那王太医贼眉鼠眼地想要溜走,哪能给他机会,当即将他痛骂一顿,喊家丁把这假太医捆了起来,说要扭送官府。

二老爷见假太医被人拖出去,也已吓得面无血色。

齐鸢转过头,冲二老爷揶揄地笑了笑,正准备套问这个罪魁祸首,就听落地罩后传来一声咳嗽。

老夫人被莲蕊扶着,从后面转出来,先暗含打量地看了看齐鸢,随后对二老爷道:“老二舟车劳顿,先回你的院子歇着去吧,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齐家只是商户,并不讲究女眷进出见人的规矩,在齐老太爷仙逝的头几年里,齐方祖还撑不起家业,齐家里里外外的铺子庄子也都是老夫人打点的。因此现在家里诸多事务,老夫人不管则以,若要管起来,从不容他人置喙。

齐鸢见二老爷趁机躲了出去,虽然心里不解,但仍是随着齐方祖恭恭敬敬见了礼,等着老夫人问话。

齐老夫人在上首坐了,问齐方祖:“穆家的事情你可听说过?”

齐方祖转过头先看齐鸢。老夫人道:“不用避着他,这些他早晚都得知道。”

“是,”齐方祖应了,走到厅门口往左右都看看,随后让齐鸢关紧门窗,这才道:“穆家家主来过信,说那曹知府从去年开始就侵吞穆家田地,穆老爷气愤不过,往浙江布政司递了诉状。可是数月过去,也没有任何消息。后来有一位寺庙里的居士告诉他,浙江布政使的好友跟曹知府认识,都是京中蔡相的门生。”

齐鸢在一旁听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蔡相指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蔡贤。

蔡贤数年来深得帝心,独擅大权,又常提拔自己府上的亲故门生,因此他虽是个不通文墨的奴才,却能权过首辅,成为炙手可热的内相,得了“蔡相”之称。

齐鸢这几年虽然在伯府闭门不出,但也听说过蔡贤之流徇私违制,侵越抽分,为患地方。可是杭州穆家世代经营礼佛香品,与各大寺庙往来甚密,并非寻常的商户大族,这样的人家竟也会被逼迫到变卖田产的地步?杭州知府竟有这么大的胃口……或者权势?

这件事不寻常的地方太多,齐鸢闷头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垂首待在一旁安静听着。

齐老夫人也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齐方祖:“穆家来信所为何事?若不是有求于你,他必不会透露这许多。”

齐方祖道:“母亲所言极是。穆老爷这次来信,是为了借银子。”

他迟疑了一下,示意齐鸢去门窗处守着,往前一步低声道:“穆老爷子当时察觉事情有异,所以想去布政司打点一番。但穆家各族之人从中阻挠,他又不能声张,情急之下从我这里借了一些。并以穆家的几船香料作抵。这几天,儿子在码头接的船便是穆家的香料船。”

齐老夫人皱眉:“借了多少?”

齐方祖将声音压到极低:“两万两。”

老夫人脸色发沉,过了好一会儿,才徐徐问:“竟……没成?”

齐方祖沉重地点了点头。

“照这么说,穆家如今竟是凶多吉少了。”老夫人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满腹心事地除了会儿神,突然又看向齐鸢:“鸢儿,听说你今日去学堂了?可见着先生了?”

齐鸢在远处正努力支棱着耳朵,想要听清齐方祖说什么,听这话愣了下,忙转身道:“回祖母,已经见着了。”

“你去见褚先生做什么?”齐方祖皱眉道。

齐鸢犹豫了一下,道:“自然是去要地契的。”

齐方祖原本看他今日谈吐有些长进,又见老夫人留他听事,心里欣慰了几分,打算问问他怎么突然就转变了的。此时听这话还是以前的混样,不由腾腾生起几分火气,怒道:“混账!我就说你怎么能想着读书了,敢情又是出去惹事!”

齐鸢见他扬手要打,立刻往后躲了一步,嘴上嚷嚷道:“爹可冤枉死我了!那褚先生若瞧不上我,私底下让我回家就是,干什么要大张旗鼓地撵我,这不是打我们齐家的脸吗?这口气谁能咽的下?他就是瞧不起孩儿罢了。所以我就想着,那么多良田地契,哪个社学不都得求着我进?看我读上两日书,考中县试去打他的脸!”

“混账!”齐方祖怒道,“你那书本读成个什么样,你还能考中?”

“我那是没有好好学!”齐鸢气哼哼道,“县试又不是立马就要考的,先生肯使劲教,我再少玩两天,怎么就考不中?再者我都已经考过这么多次,那四书题能有多少新鲜的,也该轮着我中了。”

齐鸢大言不惭,只说自己不服气。齐方祖虽然觉得他是在说大话,却又打心底里觉得齐鸢是顶聪明的,如果真有意向学,过两年中县试也有可能。

当然今年考中,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齐方祖打量齐鸢几眼,只盼着这孩子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脸色也缓和了一些,皱眉道:“满嘴胡言,地契呢?”

齐鸢哼了声:“那先生恐怕也这么想的,今天他见我去要,拿话激我,跟我猜灯谜。那灯谜是枫林先生在咱家教书时讲过的,孩儿背书不行,灯谜可记得牢牢的,凑巧就答上了。结果上了他的当,地契没拿回来。”

齐方祖听的眉头一阵松一阵紧,最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难以置信道:“这意思是肯让你回去了?”

“可不。”齐鸢一脸不情愿,张嘴要说别的,看了眼老夫人,又赶紧闭嘴了。

齐方祖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又挑不出错处,只得把齐鸢撵出去,将跟着他的钱福叫来问了一遍。

钱福上午的时候一直在学堂外,只知道少爷一伙跟齐旺一伙吵架了,后来少爷猜中了褚先生出的灯谜,褚先生让他进社学他不是很愿意,于是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齐方祖早被齐鸢的话带偏了,此时听钱福夸赞少爷如何如何,只当是小厮乱拍马屁,并不当真。听到齐鸢不愿进社学时,一想刚刚齐鸢差点说漏嘴的样子,更是又气又喜,彻底相信他是去要地契的了。

钱福看着比之前的几个小厮要实诚,齐方祖少不得又叮嘱几句:“你好好跟着,这几天务必早早让他去上学,他要是再偷溜玩耍,我连你一块打!”

老夫人想了想,也道:“鸢儿是该好好读书了。不过他向来贪睡,早起上学怕是要空肚子。正好我上了年纪,早饭用的早,自己又觉冷清,不如以后让他一早一晚跟我吃。”

齐方祖一一应了,又让钱福转告齐鸢。

齐鸢在院子里等了半天,等听到钱福的回话后,心里多少放松了一些,明白齐方祖和老夫人并未起疑。只是心里仍有疑惑,齐方祖在谈论穆家的事情时,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包括自己。但老夫人却让他留下,是因偏宠自己吗?若是偏宠自己,为何又会轻轻放过二老爷?

他心里想不明白,再一琢磨,当下齐府也好,穆家也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作为一个小小纨绔什么忙都帮不上。如今自己能做的唯有科举一途,明天只要能通过褚先生的考试,进入乃园,那县试便可以放心答题了。

当然县试也不能轻敌,毕竟自己上次考试已经是六年前了。而县试又要看各知县的喜好,文风不定,宽严不一。这些也都要向褚先生请教。

翌日一早,齐鸢起床洗漱,先去老夫人的院子陪着老太太用过早饭,随后仍旧坐着那辆旧马车往乃园去了。

乃园虽取名为园,实际却是法善寺后面的一处院落,是一位居士赠给褚若贞做学馆用的。

褚若贞便是这乃园的馆长,平日就住在园中,学生课业之余也可以随时找他。馆长之外另有一典谒,一斋长,以及两位管做饭洒扫的工役。

典谒由相貌俊秀并擅察言观色的学生担任,用以接待四方宾客,平日兼做引赞,教演众生礼仪。斋长则是选老成端谨的年长学生,平时监督诸生言行,管理收支,分发奖赏。

齐鸢还当自己卯时过来已经很早了,结果到乃园的时候,正赶上学馆的云板声响,众士子齐集讲堂,竟是要准备上课。而讲堂中的学生个个戴方巾,着襕衫,姿容挺秀,竟是清一水儿的生员。

齐鸢看看别人的襕衫,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橙色地锦袍,心底着实羡慕了一回。

别人都是准备乡试,唯独自己准备县试,感觉就像大家要跑出门了,自己还在地上爬……齐鸢有些红脸,悄悄从后门溜进去,挑着角落的一张小桌坐下了。

旁边的两位士子看到有个俊俏小孩溜进来,都露出疑惑的神色。但学堂规矩严谨,俩人不敢出声,只当齐鸢走错了地方,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出去,随后仍敛容端坐。

不过半刻时间,褚若贞便踱步进入了学堂。师生们各自作揖见礼后,众士子便屏息凝神,等褚若贞出题。

褚若贞面对这群生员时俨然换了张脸,笑呵呵道:“今日只考两题,四书题‘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诗题‘赋得山鸡舞镜诗,得山字’。”

大家闻言纷纷低头磨墨,准备作答。齐鸢也从包袱里拿出笔墨纸砚,有模有样地摆好。

褚若贞环视一圈,却道:“齐鸢,你到前面来。”

前面正准备答题的士子们听到齐鸢的名字,纷纷愣住,随后脸色惊异地朝后看,显然都知道号称“扬州第一”的小纨绔来了。

齐鸢只得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了最前面。

褚若贞敲了敲他的桌子,哼道:“你既然要参加县试,今天就先破一下这道四书题。你要是破得好,以后便可留在乃园中学习制艺。若破不出,破不好,那就三年之内不得进入乃园,老老实实回社学背你的书去。”

他说到这,又抬头看向其余众生:“今日的考核会简单一些,就以齐鸢的答案为标准。只有破题不如他的,才会被定为考绩不合格。”

乃园规定,三次考绩不合格者自动退学。所以每月的考核日,学生们都格外紧张。难得这次褚先生公然放水,大家不由心中一喜,暗暗松了口气。

唯有齐鸢听到身后的松气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好家伙,自己这被架得不上不下的,到底是该好好答,还是不好好答?

作者有话要说:

[1]诗题‘赋得山鸡舞镜诗,得山字’是乾隆时的试题(好像是会试题目)

第9章 破题小试

小院闲春,晴风送暖,褚若贞惬意地打着一把四川竹丝扇,望着学堂里的二十几位得意门生,身心舒畅地不得了。

当然他的好心情跟春日溶溶的景色关系不大,最主要的原因是张御史——昨天张御史办案路过扬州,一早便来乃园找他,让他推荐几位敦崇实学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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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驯服阿宾正传美人天生坏种,众神病态邀宠所有的反派都被我锁了互换身体后我艹了我自己沉锚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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